東漢大名士蔡邕之女蔡文姬，在兵荒馬亂中“為胡騎所獲”,，成了匈奴一個貴族的妻子,，后來蔡邕的故交曹操“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這就是一直被傳為佳話的“文姬歸漢”。

我以為,，我們在艷稱“文姬歸漢”是“千古盛事”時,，對當(dāng)事人蔡文姬的心理和情感是關(guān)注得相當(dāng)不夠。蔡文姬在曹丞相派人贖她之前,，已在“胡地”生活了12年,，并生下二子。作為一個深受漢文明洗禮而今淪落異域的女子,，她對故土和親人的思念肯定是真誠的,，這在其《悲憤詩》中有清晰的表露，但我們能不能說,，她對棲息達(dá)12年之久的“胡地”,，對朝夕相處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兩個兒子,，就沒有絲毫感情上的依戀呢,？

《悲憤詩》中描述蔡文姬和兒子離別的場面時說：“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dāng)去,，豈復(fù)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nèi)，恍惚生狂癡”,，真是一字一淚,！

蔡文姬返回故土后，嫁給了一個叫董祀的男子,。此人的品行大概是有問題的,，在曹操手下做一名小官，“犯法當(dāng)死”，還是蔡文姬于寒冬里赤著腳,、蓬頭垢面地去向曹操求情,，感動了曹操和當(dāng)時在座者，才得免死,。對蔡文姬來說,，更要命的還不止于此，因為她曾托命于異族,，還育有兒女,，難免被世俗偏見所不容，而其丈夫很可能也曾給過她人格上的歧視,，《悲憤詩》中記述文姬婚后生活有兩句詩頗耐咀嚼,，說“流離成鄙賤，?？謴?fù)捐廢”,，頗能看出她在家庭生活中如履薄冰的心境。

“文姬歸漢”,，當(dāng)事人有與兒子生離死別之痛,，而且她并未因此換來幸福的生活，怎能稱其為“佳話”,？如果說它是佳話,，只于曹操是佳話，因為烘托了這位當(dāng)朝宰相的愛惜人才,、珍重友情的美德,；只于旁觀者是佳話，因為滿足了一種大眾心理,。(《文匯報》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