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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2007年2月，在最高人民法院召開的選調法官座談會上,，肖揚院長強調，要不斷完善法官遴選程序,，拓寬法官來源渠道,，建立起適應審判工作要求和符合中國法官職業(yè)特點的遴選機制。
4月底,，在浙江寧波召開的全國法院隊伍建設座談會上,，提交了《法官遴選辦法(試行)》的討論征求意見稿。據(jù)介紹,，該辦法擴大了法官遴選的范圍,，明確法官人選的三個來源和渠道，其中最引人關注的一個渠道是,，可以面向社會選任符合法官任職條件的人員,。
實踐中，從22名教授,、律師向最高法院法官的成功轉型,，再到各地法院法官遴選范圍的不斷擴大，法官全國人才流動的局面正在形成,。
然而,，如何消除因為公務員身份給法官遴選帶來的影響；如何避免法官人才向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聚集，從而加大人才不均衡現(xiàn)象……等等問題,，都需要一個長效機制來確定和解決,。
這將是一個什么樣的長效機制呢？
本報記者 張有義 張國強
沈陽中院別出心裁選調法官
截止到7月22日這一天,，遼寧省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考核小組的工作人員才算松了一口氣,。這一天是他們面向全國選調法官及法官助理公示的最后一天。
按照原定計劃,，沈陽中院這次準備面向全國選調35名法官或法官助理,，但只有33人報名。在進入考核階段之前,，幾個很有實力的人也打了退堂鼓,，所以最后只剩下19人。
為了這19個人,，沈陽中院派出了院里的部分領導和得力的政工干部,，遠赴云南、安徽,、河北等地考察,。
考核期間，沈陽中院的負責人告訴本報記者,，他們很想將這19人全部招過來,，因為他們都很出色。然而,，這19人是不是都愿意來,，會不會又打退堂鼓呢？負責考核的人心里都沒底,。
最終,，經(jīng)過反復的篩選和相互的選擇，確定錄用的人員為11人,。
報考人員各有難處
36歲的李衛(wèi)國來自山東泗水縣人民法院,，擁有清華大學碩士學位的他，在法院一線已經(jīng)工作了15年,，現(xiàn)在是泗水縣法院巡回法庭的庭長,，二級法官。
7月23日,，他告訴本報記者,，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有被沈陽中院錄用，這似乎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當初參加沈陽中院選調,，李衛(wèi)國選擇了法官的職位,，他也是沈陽中院本次選調人員中，僅有的選擇中院法官職位的兩名人員之一,。他覺得,，無論從司法實踐經(jīng)驗還是從學歷上講，自己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從法官助理干起,。
他的選擇不僅得到家人的支持,，也得到了當?shù)亟M織部門和法院領導的許可。他說,，像他一樣的很多泗水縣的法官待遇都很低,，平均每月才900多塊錢?！半m說養(yǎng)家糊口沒有問題,，但是人要往高處走，都希望自己能獲得一個更高更好的發(fā)展空間,?！?/p>
在沈陽中院考試成績總匯上的排名上，李衛(wèi)國的成績位居前列,。但為什么沒被錄用呢？
李衛(wèi)國自己分析,，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沈陽中院的一般審判員,，在公務員序列上必須是科長或者副科長級別，而自己雖說是二級法官,、巡回法庭庭長,，但從公務員序列上則屬于科員?！斑@種公務員序列的差異,，不是沈陽中院能說了算的?！北緢笥浾唠娫挷稍L完李衛(wèi)國后,，他特意發(fā)來短信說：“我不是不想到沈陽中院工作……”
根據(jù)公示結果，沈陽中院初步設想選調10名法官,，但最后這些崗位的名單為零,。
記者同時聯(lián)系了另外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報考人員，綜合他們的分析,，未能進入沈陽中院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幾種：
其一,、自己到沈陽工作，配偶的工作可能不會被及時解決,，孩子上學也可能成為難題,；
其二、原來收入低，積蓄少,，沈陽相對而言房價較高,，中院不能解決住房問題的話，可能很長時間買不起房,；
其三,、原單位挽留人才。
針對這些情況,，沈陽中院的政治部主任任紅軍告訴本報記者,，他們在選調工作進行前，已經(jīng)開展了大量的工作,，協(xié)調好了省市兩級的組織人事部門,，“但有些客觀原因不是沈陽中院甚至不是遼寧省能夠解決的”。
報考范圍有所擴大
談到下如此大的力氣,，進行全國選調的背景時,，沈陽中院院長丁仁恕對本報記者說：“如果用一句話來說，其初衷就是實施‘人才強院’戰(zhàn)略,。因為我院在2000年遭遇了歷史上最低谷的時期,，新的領導班子上任后，我們開始在重塑形象上下功夫,。自2003年提出了全院各項工作要力爭‘全省一流,、全國有位’的工作目標。這次在全國范圍內(nèi)選調法官主要是想通過這一工作,，進一步完善兩級法院的法官隊伍結構,、提高法官的素質?！?/p>
據(jù)丁仁恕介紹,，沈陽中院準備用3年的時間，即從2007年—2009年,，力爭在全市兩級法院培養(yǎng)和選樹10名有深厚法學知識,、豐富審判經(jīng)驗、優(yōu)異工作成果,，在全省法院有一定知名度和權威性的知名法官,；培養(yǎng)100名有扎實法學知識、豐富審判經(jīng)驗,、突出工作業(yè)績的審判帶頭人,；通過多種渠道，培養(yǎng)和引進300名具有法律(法學)碩士,、博士學位的法官,。
這次在全國范圍內(nèi)選調法官是他們實現(xiàn)目標的一個步驟,。
從報名和招錄的情況上分析，丁仁恕表露出了些許的遺憾,。他說：“我們共想招35人,，但只有33人報名。除遼寧省以外,，僅有8個省的人員前來應試?，F(xiàn)在分析，這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受這次選調工作準備時間短,、宣傳面窄等方面原因的影響；二是由于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要求本省的法官不能報名參加選調,，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報名的數(shù)量?！?/p>
以往大部分地方法院的選調或者遴選法官,，都局限在法院系統(tǒng)或者政法系統(tǒng)。從沈陽中院本次選調的名單上分析,，來自法院系統(tǒng)的共有7人,，檢察系統(tǒng)的3人，公安系統(tǒng)的2人,，司法行政系統(tǒng)的2人,，其他5人則來自不同的機關單位，分別是工會,、人大、鎮(zhèn)政府,、工商局和體育局,。
在最終被錄用的11人中，只有兩人來自法院系統(tǒng),，來自政法系統(tǒng)以外的5位報考人員中,，有4位被公示錄用。
從一定程度來講,，這種突破具有積極意義,，使面向社會錄用法官的外延有所擴大，無疑對于其他法院選調或遴選法官提供了借鑒,。
考題注重綜合能力
沈陽中院本次選調法官工作的另一特色是,，考題上新穎而富有實際意義。
丁仁恕院長說：“在考題的選擇上,，考慮到符合報名條件的法官都已經(jīng)通過了司法考試,，因此在法律知識方面都應該沒有問題,，因此，我們著重考察了應試法官的實踐能力,，很多題目出得特別新穎,。”
“夏日雷雨過后,，為什么人們會感到空氣特別清新,？”
這道題出現(xiàn)在法官助理考題的單項選擇題里,，答案有“雷雨過后,，空氣濕度增加”、“空氣中的灰塵隨雨水降落到地面”,、“雷電導致空氣中的臭氧分子增加”等。
類似的考題還有“鞋子正合腳的比大些的好,；寒冷天氣,，穿尺寸稍大的毛衣與正合身的毛衣差別不大,，這意味著什么,？”
其實這些是純自然或生活常識的題目,，負責出題的法官告訴本報記者：“出這些題目,，主要是為了考察報考人員的綜合能力。一個合格的法官,，雖然不能成為方方面面的專家,，但至少應該對最為基本的非法律常識有所知曉,，應該有廣闊的知識面,。否則會導致在使用自由裁量權過程中產(chǎn)生誤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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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介紹，報考法官崗位的人員只進行面試,，主要針對法官的分析能力,、應變能力、語言表達能力,、法律素養(yǎng)和計算機操作能力的綜合測試,。
法官助理崗位則分為筆試和面試。面試內(nèi)容與法官崗位類似,，筆試主要是針對法官助理的審判實務和行政能力,。面試題目除三道涉及正當防衛(wèi),、善意取得制度、行政訴訟法程序的考題外,，其他的題目沒有標準答案,，只有答題要點。
面試中,，有這樣一道題目：
接受朋友邀請赴宴,，到達后發(fā)現(xiàn)，有一個自己正在辦理的案件的當事人也在其中,，應該怎么辦,？
這道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是應該留下來,，還是采用何種方式脫身,？答案不一而足，有的報考人員回答“直接說明緣由起身離去”,；有的回答“借接聽電話的機會找理由離開”,；有的回答“接受完宴請的第二天，主動向院領導說明情況申請回避”,。
出題法官向記者介紹說,，這道題在考察報考人員職業(yè)道德和職業(yè)素養(yǎng)的同時，更注重考察他們的隨機應變能力,，這也是一種綜合能力的體現(xiàn),。
此種方式仍有局限性
據(jù)沈陽中院人事處介紹，投考法官崗位的條件必須是從事審判工作8年以上的法官,，即必須是法官,；報考法官助理的條件之一是必須具有公務員身份。
像李衛(wèi)國,，雖然符合了法官崗位的報考條件,，但是因為審判員職位的特殊性，又必須滿足一定公務員的級別,，比如副科長、科長或者主任科員等,。
這個級別不是法院一家所能解決,，也不是短時間內(nèi)可以任命的。據(jù)介紹,，這必須經(jīng)過組織部門、人事部門的長時間考察,，相應人大部門的表決,，以及主管領導甚至地方黨委,、政府一把手的任命。
另外,，因為公務員身份的限制,，一些有志于從事法官職業(yè)，又符合相應條件的律師等行業(yè),，也被排除在外,。這無疑縮小了人才的遴選范圍，使一些能夠勝任法官工作的人才流失,。同時也造成了一些不公平的社會現(xiàn)象,。
如果這弊端正在得到重視和解決的話，更為重要的一種弊端,，會逐漸顯露出來,，甚至會造成“經(jīng)濟越發(fā)達地區(qū)，法官人才過剩,；經(jīng)濟越不發(fā)達地區(qū),，法官人才甚至法官嚴重缺失”的現(xiàn)象。從報考人員的來源上看,，很多來自經(jīng)濟欠發(fā)達的地區(qū),。
任紅軍主任對上述說法也有顧慮。
她分析說,，遴選和選調是兩種不同的法官選拔方式,。沈陽市中院也實行遴選制度，將基層法院優(yōu)秀的法官選拔到中院來工作,。遴選制度積極之處是,，這對基層法院的法官是一個很好的激勵制度，有助于提高基層法院法官工作積極性,。但遴選制度也有弊端,，因為我國80%的案子在基層法院，80%的法官在基層法院,，如果上級法院不斷地將基層法院培養(yǎng)的人才“挖”走,，基層法院的法官素質就會受到影響，案件初審質量會受影響,。
“選調方式是一種跨地區(qū)的選拔激勵機制,，雖然在選調中也會出現(xiàn)外省市基層法院的法官想到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來工作的情況，但畢竟在全國范圍內(nèi),，這樣的人才流動屬于正常和能承受的范圍,。”
法官全國選調已悄然進行了多年
本報記者 張有義
其實,，沈陽中院并非“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但它的特點,，正像任紅軍主任所分析的，是“選調”而不是“招考”,。這兩者的區(qū)別在于,，這次選調是在現(xiàn)有法官和公務員隊伍中的一次唯才是舉，而不是面向社會招納新人,，對工作經(jīng)驗和既有身份的限定是它區(qū)別于公務員考試的最大不同,。
早在2003年，廈門市,、區(qū)兩級法院就推行了面向全國公開選調法官的工作,，但對象主要是全國政法機關在職干部。當時共有79人報名,，最終選調8名法官,。
從廈門法院系統(tǒng)反饋的內(nèi)容分析上看，他們本意是想吸收一批高素質人才來充實法官隊伍,。雖然這次招考總體情況不錯,，但法院方面認為還不盡如人意。首先是來報名的人員中,，90%都來自法院系統(tǒng),，這和原先期望更多來自公安、檢察機關等不同領域的目標有一定的差距,。
同一年,，廣州中院也面向全國選調15名法官，但范圍更小,，主要是現(xiàn)任審判員(檢察員)和助理審判員(助理檢察員),。2006年，長沙市天心區(qū)法院面向全國的法官選調,，也是局限在法院系統(tǒng),。
而河南省和山東省在2006年前后全省大范圍的法官等職位的選拔工作，則是采用了招錄的方式,，但報考人員的職業(yè)范圍沒有特殊要求,，只規(guī)定必須從事法律工作的年限，沒有規(guī)定從事審判工作的年限,。
就在沈陽中院面向全國選調法官前夕,，2007年5月15日，廣東省惠東縣人民法院選調法官的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但是從其報名簡章上看，選調對象限定在全國各級法院的現(xiàn)職法官,。
從以上情況上看,，雖然各地在選拔法官上形式不一,，全國性的遴選、選調法官制度也不是很普遍,，但人們有理由相信,，這種制度正在逐漸成為趨勢。
而更加堅定這種理由的事實是,，最高法院所采取的行動,。
據(jù)公開資料顯示，從2000年至今,，最高法院大致采用遴選和招錄兩種方式,，面向全國選拔了22名法官。其中,，大部分是地方法院的法官,，也有被招考進入最高法院的國家部委公務人員，高校教授等,。
更具積極意義的是被直接遴選為法官的一名湖北律師,，張衛(wèi)兵。
張衛(wèi)兵在2007年2月參加選調法官座談會時曾經(jīng)感慨地說：“從律師中遴選法官是法律職業(yè)共同體真正實現(xiàn)了良性互動,。最高法院此次不拘一格選人才,，從優(yōu)秀律師中選調法官，將對全國法官隊伍的結構和法制事業(yè)的發(fā)展產(chǎn)生深遠影響,?！?/p>
■相關歷史鏈接
我國歷史上的法官選任
據(jù)史料記載，中國古代重視司法官吏的選拔是從商周時代開始的,。商朝把“政務,、民事、執(zhí)法”作為選拔和任用官吏的標準予以規(guī)定,，要求司法官必須要有“德”,，具體德行標準是“三俊”：一是“敬于刑、有德惟刑”,；二是“哲人惟刑”,；三是“茲式有慎”。強調避免任用奸佞決獄斷案,。
從商朝重視“三俊”,，到秦漢時期的“獨尊律學”，幾乎任何官吏均從刀筆吏干起,。然而在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后,，律學一蹶不振，世家大族子弟依靠“九品中正制”舉孝廉為官不屑于學習律學。直到明清時期,，官辦學校內(nèi)所讀,、所考與法律毫無關系，科舉制度下培養(yǎng)出來的八股官員一任官職就要審判案件,，形成了行政官員與司法官一體化的漫長歷史,。
經(jīng)過晚清司法改革，行政司法合一,、行政控制司法的基本格局被打破,，司法趨向獨立。
孫中山領導的南京臨時政府建立以后,，極為重視法官的選任,。《臨時約法》規(guī)定：由臨時大總統(tǒng)及司法總長分別任命之法官組成中央裁判所法院,，行使最高審判權,，依法律審判民事、刑事案件,，并且草擬了《法官考試委員會職令》,、《法官考試令》，規(guī)定慎選法官,。
南京國民政府也頒行了一系列考試制度,，如《法官初試暫行條例》和《高等考試司法官考試條例》和《司法人員訓練大綱》等，使司法官考試成為一項固定的,、全國性的制度,。
新中國成立后，根據(jù)1954年憲法和第一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法院組織法》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由同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產(chǎn)生,，受它監(jiān)督，對它負責并報告工作,，從而確立了人民法院在憲法和國家機構中的重要地位,。
1983年《法院組織法》對法官任職提出“法律專業(yè)知識”要求，199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法》頒布,，規(guī)定法官任職必須具有高等學校?？埔陨蠈W歷。同年,，開始實行初任審判員,、助理審判人員全國統(tǒng)一考試制度?！斗ü俜ā返念C布,，標志著具有中國特色的法官遴選制度逐步確立,。
為進一步提高法官素質，適應新形勢下人民法官審判工作的需要,，2001年6月30日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法》進行了修改,，將法官的任職資格提高到高等院校本科學歷，并須具備一定工作年限,。為配合《法官法》的實施，同年10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部聯(lián)合頒布了《國家司法考試實施辦法》，并于2001年3月30日—31日舉行了首次國家司法考試,，我國法官遴選制度日臻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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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張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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