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利面包廠40年往事:落寞衰退到涅槃重生
2018年05月20日 23:04:01
來源:剝洋蔥
原標題:義利面包廠40年往事:落寞衰退到涅槃重生 春雷一聲響,,萬蟄蘇醒來,。 40年前,一場變局如是啟
原標題:義利面包廠40年往事:落寞衰退到涅槃重生
春雷一聲響,,萬蟄蘇醒來,。
40年前,,一場變局如是啟幕。開放是風,,改革為浪,。這一襟起于匱乏年代青萍之末的風,成于動蕩時勢微瀾之間的浪,,最終成風起云涌,、浪奔濤嘯之勢,歷經(jīng)40年沖刷,,形塑了我們?nèi)缃袼幍臅r代截面:無論是持續(xù)數(shù)十年的“經(jīng)濟奇跡”,,還是人們?nèi)找尕S盈的內(nèi)心;無論是改變360行的“互聯(lián)網(wǎng)+”,,還是走入尋常百姓家的快遞外賣,、新“四大發(fā)明”;無論是關乎宏旨的“高質(zhì)量增長”,,還是關涉民生的“消費升級”……都標記著改革開放40年后中國社會的“日日新”,。
見微可知著,見端能知末,。雖然時間給了我們答案,,但我們?nèi)孕枰跉v史之樹的粗壯軀干上,截取幾圈年輪,,找尋微處的紋路,,進而窺探從前的風云,預言未來的旱澇,。
我們用文字打撈那些“可昭示未來的過去”,,用圖片言說那些被打上了年代烙印的人、事,、物,而這一切,只為給“將改革開放進行到底”繪制一幅歷史底本,。
對照歷史底本,,繼續(xù)改革圖治,四十自當不惑,。
文|新京報記者陶若谷
?本文約4661字,,閱讀全文約需9分鐘
5月6日下午,城南天橋劇場附近的一家食品店,,一位大媽進了店門,,熟練地向左拐,抓起兩個“果子面包”,,一分鐘不到就結完了賬,。
老伴在門口等她,他講不出幾十年來獨愛這一款的確切理由,,或許是喜歡帶著核桃仁香味的筋道,,或許拆慣了浸著黃油的蠟紙包裝。
門楣上,,暗紅色的招牌上噴著鮮黃的大字——“百年義利”,。這個隸屬于北京第一輕工食品集團(簡稱“一輕”)的百年老店是一家國有企業(yè),自1951年在北京建廠至今已生存67年,。
1951年,,義利遷至北京后建成的新廠廠貌。新京報記者尹亞飛翻拍
幾十年浮浮沉沉,,“義利”在中國經(jīng)濟轉型和國企改革的浪潮下經(jīng)歷了長時間陣痛,。特別是計劃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的轉軌過程中,這家老牌國貨和民營企業(yè),、外資企業(yè)互相博弈,、此消彼長,一度差點關門,。
改革開放40年,,“義利”從“唯我獨尊”到落寞衰退,再到今天涅槃重生,,這條復雜的曲線,,難用“不惑”一筆勾勒。
1951年6月15日,,北京市義利食品廠成立時的紀念留影,。新京報記者尹亞飛翻拍
廣義街5號
早上8點,南五環(huán)外的大興廠區(qū)里,,“義利”的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開工,。36歲的糕點師趙占中6點50就到了,,昨夜的奶香還未散去,他一邊準備雞蛋一邊打開機器,。等前面的師傅把小蛋糕打好后,,他拿出黑色的模具盤子,掛上漿,,一排一排碼整齊,,送進烘焙爐。
趙占中來自河北保定,,他只知道這個在京城打響名號的企業(yè)并非土生土長,,是建國初響應“繁榮首都”的號召,從老上海的租界區(qū)遷徙而來,。搬到大興廠區(qū)前,,一直在城內(nèi)廣安門附近的廣義街5號。
附近的老居民都能講出街名的來歷:“廣”是廣安門,,“義”是義利食品廠,。從1951年到2001年,“義利”在這里度過了整整50年,。在工廠后墻根下住了63年的老周,,自稱聞著“義利”味兒長大,對昔日的輝煌記憶猶新——
1951年,,義利遷至北京后,,在原宣武區(qū)廣內(nèi)王子墳建立新廠,據(jù)考證,,由于義利后發(fā)展成京城著名的食品企業(yè),,廣內(nèi)王子墳便因此更名為“廣義街”,沿用至今,。新京報記者尹亞飛翻拍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等貨的汽車在后門排起大隊,延綿兩三百米,。小推車直接到生產(chǎn)線上去等貨,,出來一箱拉走一箱。凌晨四五點送到西單,、王府井等幾個大的銷售點,,聽說已經(jīng)有人等在那里,連軸轉的機器從早到晚響個不停,。
“果子面包”是從老上海的“圣誕面包”演變而來,。起初夾的是新鮮水果,可北京除了四月杏,、六月桃兒,,新鮮的時令水果很少,,就把水果換成了果仁。他記得廠里有輛老上海的“581型”三輪汽車,,突突突地開進開出,,“墨綠色的特洋氣”,。
櫥窗里擺著“果子面包”,,讓很多顧客想起童年的味道。新京報記者陶若谷攝
剛搬來時,,上海的老工人跟過來48個,。老周的鄰居就有一位,“說話南方味兒,,不吃醬油”,。上海人的“講究”在全廠內(nèi)外傳為一段佳話:上班按操作規(guī)程一板一眼工作,從不偷懶,。下班男的換上西裝,,女的穿上連衣裙,去舞場跳舞,。
北京知青陳君遠在博客上記錄了42中學生在廠里學工的記憶:一天上夜班,,凌晨6點喇叭里突然傳來哀樂,隆隆的機器聲戛然停止,。眾人錯愕,,幾分鐘后才知道周恩來總理逝世了。
當時間來到1976年,,全廠已有兩千多工人,,“干好了評個先進,干砸了國家補貼”,。當時的義利是集體所有制企業(yè),,物資生產(chǎn)和分配全由國家調(diào)控,生產(chǎn),、投資完全不用經(jīng)營者操心,。
端著“鐵飯碗”的他們還不知道,兩年后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上,,鄧小平提出“對內(nèi)改革,,對外開放”的戰(zhàn)略決策,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由“階級斗爭為綱”轉移到經(jīng)濟建設上,。次年,,鄧小平再次提出,“社會主義為什么不可以搞市場經(jīng)濟,,這個不能說是資本主義,。我們是計劃經(jīng)濟為主,,也結合市場經(jīng)濟,但這是社會主義的市場經(jīng)濟,。”
經(jīng)濟體制改革成為此后二三十年里國家的重要議題,,“義利”也迎來命運棋盤的改變。
義利面包舊時的生產(chǎn)工藝,。新京報記者尹亞飛翻拍
“人家按經(jīng)濟規(guī)律做生意,,咱們對市場一竅不通”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經(jīng)濟細胞開始復蘇,??煽诳蓸分胤抵袊蝗鄣驴绝喌昊謴烷_業(yè),,老字號逐漸復活,。760萬上山下鄉(xiāng)的知青大軍如潮水般返城,就業(yè)問題成為燃眉之急,。
18歲的李奇接到回城通知信時,,正在通州農(nóng)村的日頭下割麥子。在申報的四個工作志愿里,,他最想去首鋼當一名翻砂工,,理由很簡單:重體力勞動崗,工資33塊,,比其他單位高一大截,。結果他沒有被錄取,來到義利食品廠的面包車間,。
和許多五十歲以上的國企職工一樣,,他記得自己最初十年間的工資變化:79年18塊,81年20多,,86年40多,,89年60多。
計劃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過渡的年月里,,改革最初是何時從廠里開始的,,沒人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但大部分人憑感覺相信,,1984年算得上一個重要節(jié)點,。
1984年4月,“義利”在西單南口的西絨線胡同開了一家西式快餐店,。李奇回憶,,門口擺著”空調(diào)開放“的大牌子,走進去輕音樂撲面而來,。洗完手,,水池旁有一個熱風機,,不到1分鐘就把手烘干。取餐處,,食品都放在一個托盤里,,方便又新鮮。
上世紀五十年代,,北京義利食品廠蘇打餅干盒,。新京報記者尹亞飛翻拍
義利快餐廳的領先成為企業(yè)故事中光鮮的一頁。同一年,,工廠第一次迎來了美國人,。
生產(chǎn)餅干的國際大廠納貝斯克主動找過來,希望成立合資企業(yè),。義利響應鼓勵中外合資的改革政策,渴望建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義利占股51%,,對方占49%,,企業(yè)名稱叫“義利-納貝斯克”。但隨之而來的改變,,全廠上下始料未及,。
對時年34歲的胡文中來說,起初只覺得餅干車間搬走了,,廠里少了一波人,。但合資后,動物餅干,、蘇打餅干全部取消,,改生產(chǎn)納貝斯克的產(chǎn)品。從那之后,,義利的名氣逐漸被取代,。
“對方壯大后擴資,義利股份被稀釋,,人家這時候去掉’義利’兩個字,,就叫’納貝斯克’,把你踢了,。” 胡文中今年68歲了,,頭發(fā)花白,1980年,,她從插隊的地方返京,,到義利食品廠勞資科(相當于人力資源部)工作,跟隨工廠走過38年,。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外國人看重的是義利的銷售渠道,,“人家按經(jīng)濟規(guī)律做生意,咱們那時對市場一竅不通,,只知道國家派多少料,,咱就生產(chǎn)多少。”
外資涌入的陣痛尚未消逝,,內(nèi)部改革的腳步已紛至沓來,。“撥改貸”的政策自1980年代初起,在北京,、上海,、廣州的輕工業(yè)、旅游業(yè)悄然進行,。此前,,國家長期實行基本建設投資由國家預算無償撥款,為提高企業(yè)經(jīng)濟責任,,改由中國人民建設銀行貸款解決,,還款時支付利息。
胡文中說,,“義利”吃慣了撥款沒有意識到變化,,覺得貸款也是國家給錢,“不花白不花”,。從國外引進的11條生產(chǎn)線,在市場丟了之后,,基本成了負資產(chǎn),。
改革過程中“試錯”的故事不止這一個。
1984年,,十二屆三中全會將“有計劃的商品經(jīng)濟”定為經(jīng)濟體制改革的目標,,“讓價格回到交換中去形成”、“用市場定價體制代替行政定價體制”,。
但是,,全面放開價格對當時的中國來說有很大風險,“價格雙軌制”成了從計劃經(jīng)濟走向市場經(jīng)濟過渡的特殊產(chǎn)物,,即國家允許在完成計劃的前提下企業(yè)自銷部分產(chǎn)品,,其價格由市場決定;國家指令性計劃的產(chǎn)品按國家規(guī)定價格統(tǒng)一調(diào)撥,。
1980年代末期,義利果子面包、北冰洋汽水就屬于北京市指令性計劃的產(chǎn)品,,胡慧中記得物價局給果子面包的定價是4毛2一個,。但當時,糖,、油、面這些生產(chǎn)原料已經(jīng)變成企業(yè)自行采購,,市場上原料價格上漲,商品卻不能漲價,,果子面包只好停產(chǎn)。
“再繼續(xù)生產(chǎn),,賣一個就賠一個”。1992年,,《北京晚報》的一篇發(fā)章讓胡文中感嘆不已,,標題是《義利面包哪里去了》,“要不是消費者想著你,,估計這面包早沒了。”
在市場的呼喚下,,果子面包恢復售賣,。
百年義利40年往事:暢銷面包曾“賣一個就賠一個”。新京報“我們視頻”出品
從“個體戶”到“職業(yè)經(jīng)理人”
1993年,,朱镕基面對德國記者提問時講到,,“人浮于事是國有企業(yè)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國有企業(yè)負擔沉重,,它們是在幫助國家和社會養(yǎng)著許多人。如果我們把這一點考慮在內(nèi),,國有工廠的效益就并不像所說的那樣低,。”
胡文中回憶,當時義利車間里,,昔日的忙碌有序也不復存在,。老職工對那段記憶印象最深的,是一塊5毛6一升的燕京扎啤,,“成天待在宿舍樓里,,一邊喝啤啤,一邊打撲克”。有人上班簽個到就走了,,上外面干私活兒,。
1997年,,胡文中忙個不停,,忙著安排職工下崗分流。有人罵她“干缺德事兒”,、“光想著趕我們走”,,每個職工見到她,都能講出家里家外一籮筐的難處,。
除了下崗潮,,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國企,在所有權和經(jīng)營權分離的過程中,,自主承包制逐漸成為一種普遍的經(jīng)營形式,。
1995年5月,李奇離開廣義街,,在南二環(huán)外一個300平米的廠房落下腳跟,,這里原本是一個大型生產(chǎn)線停產(chǎn)后存放設備的地方,每年交15萬租金的場地費,。廠領導給了他50萬啟動資金,讓他開發(fā)新產(chǎn)品推向市場,,“能把租金賺回來就行”,。
十幾個人,自負盈虧,,34歲的李奇經(jīng)歷了一次“創(chuàng)業(yè)”,金穗面包廠作為“一輕”集團的三級子單位從這里誕生,。和他一起被“甩出去”的承包廠,,有十來個。
走出醒發(fā)室,,他蹬上三輪車,,把新研發(fā)的面包送進街頭巷尾的小賣部,“跟從前完全不同了,,都以為我是個體戶”,。第一年年底財務核算時,面包廠創(chuàng)造了14萬元利潤。之后幾年,,自選超市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李奇看中了北三環(huán)的超市發(fā),,在那里開拓了第一家現(xiàn)場烘焙的“店中店”,。
2018年5月8日,大興區(qū),,北京義利面包食品有限公司,,面包生產(chǎn)車間,工人們正在忙碌,。新京報記者尹亞飛攝
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WTO,標志著產(chǎn)業(yè)對外開放進入了全新的階段,。金穗面包廠和另一家面包廠合并,,更名義利面包廠,也迎來了美國和新加坡的兩位股東,,由“一輕”食品集團控股,,成立了合資企業(yè)。
李奇被聘為面包廠的總經(jīng)理,,“一輕改革步伐算邁得大的,,我是純國有的總經(jīng)理,國企編制,。” 企業(yè)內(nèi)部,,他被聘為“職業(yè)經(jīng)理人”,對股東負責,。
此后十年,他的“店中店”做了40多家,,2012年開了自營連鎖店“百年義利”,。而此時的義利食品廠,除了掛在名下的四五千名退休職工,,已所剩無幾,。員工都說,“面包廠救了義利,,置之死地而后生,。”
2011年,李奇接手了兄弟企業(yè)“北冰洋”,,他琢磨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北冰洋復出,。
2018年5月18日,北冰洋義利園區(qū)北2門。兩位前去北冰洋義利旗艦店購物的老人,,從北2門口走過,。新京報記者尹亞飛攝
1990年代中后期,“百事可樂”在政策鼓勵下收購了這家公司,,北冰洋冷飲品牌被雪藏,。十幾年過去,便利店的飲料柜里,,塑料瓶和易拉罐早已塞得滿滿當當,,玻璃瓶的包裝逐漸被遺忘。北冰洋苗條的瓶身上的“雪山白熊”逐漸被人遺忘,。
股東會上,,李奇說,“咱賭一把玻璃瓶兒吧,,老百姓找的是回憶,。” 他聲音洪亮,顯得底氣十足,,但心里并無十足把握,。起初,廠里上了一條小規(guī)模的生產(chǎn)線,,每小時生產(chǎn)18000瓶,,沒想到一售而空。
重拾工匠精神
5月6日下午6點,,李奇在大興的廠區(qū)里踱著步,,手里的電話響個不停。工人陸續(xù)走出車間,,跳上班車回家,。北冰洋車間還沒下班,清洗工倒掉玻璃瓶里喝剩的殘渣,,掏出煙頭,、冰棍棍兒、餐巾紙,,再碼放到流水線上清洗,。
“玻璃瓶清洗回收成本很高,洗不干凈有很大的風險,。大企業(yè)都撿省事的事兒去做,,只有難事兒是我們生存的空間。” 此時的李奇已十分清楚,,義利早已不是當年的“大企業(yè)”,。
2018年5月8日,,大興區(qū),北冰洋生產(chǎn)車間,,工人們正在對回收上來的玻璃瓶進行清洗,。新京報記者尹亞飛攝
他在廠區(qū)辟出幾百平米綠地,,人工湖上豎起北冰洋汽水的雕塑,。20歲的美院學生正往綠色油漆桶上刷彩繪,來這里做布景兼職之前,,他從沒聽說過“義利”,。
李奇坦言,年輕人和外地人一聽國產(chǎn)面包都覺得老派,,企業(yè)也嘗試著改變,。中關村的創(chuàng)業(yè)大街上,,北冰洋贊助了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組織的員工相親大會。
“不過,,情懷和品牌只是敲門磚,,能做久了還是靠品質(zhì)。”他每天都在想,,人們買表買瑞士的,,買耐用品買德國的,理由是什么,?
根據(jù)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截至2013年,全球壽命超過200年的企業(yè),,日本有3146家,,為全球最多,德國有837家,。作為GDP全球第二的制造業(yè)大國的中國,并沒有多少百年企業(yè),。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是工匠精神沒有能夠得到有效傳承,。
“鼓勵企業(yè)開展個性化定制,、柔性化生產(chǎn),,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種,、提品質(zhì),、創(chuàng)品牌。”2016年3月,,“工匠精神”首次出現(xiàn)在李克強總理《政府工作報告》中,。
意識到這一點的義利,也正在重拾工匠精神,。
“我的父親是鉗工,,我剛進廠時是面包烘烤工,靠手藝一步步走過來,。” 1979年,,發(fā)過酵的生面包被一盒盒裝入大烘箱的入口,二十分鐘后送達出口,。噴香噴香的面包出爐了,,鐵盒子很燙,李奇一年四季穿著短袖,,把沉甸甸的鑄鐵托盤從傳送帶上拿下來,,轉過身倒出六七個面包,,“手慢了不行,,鐵盤掉下來砸腳。”
他從來沒數(shù)過,,這個動作每天要重復多少遍,。后來,他看一眼面團就知道原料配比準不準,,面粉打的時間夠不夠,,發(fā)酵的程度合不合適。
“每個人進廠學手藝都有師傅,,教他一些方法,。他學會后在這里立業(yè)成家。幾代人都做這樣的事,,就是瑞士的鐘表匠,。” 他覺得義利要走的路,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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