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zāi)難中的角色之媒體

1943:《大公報》與河南之災(zāi)

本刊記者 白偉志

媒體對1942年發(fā)生在河南災(zāi)荒的披露，打破了蔣介石的全盤布局,，他對三千萬子民生命的漠視,，最終失去了所有人民。

1943年,，在美國《時代》周刊駐華記者白修德看來,，這是他人生中的轉(zhuǎn)折之年，也是“所有記憶中最為刻骨銘心”的一年,。

此前,，他是蔣介石忠實的擁躉，稱其為“團結(jié)的象征,，人民的偶像”,，他認為“中國想成為一個民主國家……必須在極權(quán)統(tǒng)治下再堅持一段時期才能成熟地步入民主社會”，并為此不遺余力地高調(diào)贊揚中國軍隊,，呼吁美國對華援助,；此后，他對蔣介石的評價變?yōu)?“這畜生……犧牲了無數(shù)個中國生命,，我為此痛惜不已,。”

這一年,，心靈遭受重擊,，導(dǎo)致巨大轉(zhuǎn)變的絕不止白修德一個人。這一切源于此年二月重慶《大公報》刊載的一篇報道?；貞浧疬@篇報道,，晚年白修德說:“1942年是大旱之年，我們在重慶得知,，河南的農(nóng)民正在瀕臨死亡,。”

“饑餓的河南”

1942年冬,，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24歲的天津小伙張高峰，剛從武漢大學(xué)政治系畢業(yè),，就被《大公報》派往河南擔(dān)任戰(zhàn)地記者,。從陜西入河南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隴海路上河南災(zāi)民成千成萬逃亡陜西……火車載著男男女女像人山一樣,，沿途遺棄子女者日有所聞,，失足斃命，更為常事……”

到了昔日繁華的洛陽街頭,，躍入張高峰眼簾的是更加悲慘的景象,，到處都是“蒼老而無生氣的乞丐”，“他們伸出來的手,，盡是一根根的血管,；你再看他們?nèi)恚瑫`以為是一張生理骨干掛圖”,，這些蒼老的乞丐“一個個邁著踉蹌步子,，叫不應(yīng)，哭無淚,，無聲無響的餓斃街頭”,。

離開洛陽繼續(xù)南行，“一路上的村莊,，十室九空了”,，餓狗畏縮著尾巴，“在村口繞來繞去找不到食物……吃起了自己主人的餓殍”,。

在葉縣,，他看到當(dāng)?shù)乩习傩粘缘氖腔ㄉぁ⒂軜淦?、一種毒性很強的野草“霉花”,、甚至是干柴……所有人的臉都是浮腫的，鼻孔與眼角發(fā)黑,，手腳麻痛,。物價已經(jīng)漲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許多人被迫賣掉自己的年輕妻子或女兒去做娼妓,，而賣一口人,，還換不回四斗糧食……

“先生，官家什么時候放糧呢,？”一個小孩子問張高峰,。

“月內(nèi)就放”，張高峰只能用謊言安慰他,。這謊言讓災(zāi)民們“絕望了的眼睛又發(fā)出了希望的光”,，但“希望究竟是希望，時間久了,，他們那餓陷了的眼眶又埋葬了所有的希望,。”

如果說天災(zāi)帶給張高峰的是無比悲痛,，讓他出離憤怒的則是隨處可見的人禍:拿著柳條抽打災(zāi)民的警察,、強逼納糧的地方政府、不知所蹤的賑災(zāi)款項,、自欺欺人的官方說辭……

于是他奮筆疾書,，把此行所見所聞寫成一篇6000字的報道，發(fā)表于1943年2月1日的《大公報》,。這篇報道最初的題目叫《饑餓的河南》,，張高峰憤怒地指出:“災(zāi)旱的河南，吃樹皮的人民,，直到今天還忙著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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