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村辦公共食堂,,我看是辦不長久的”
第二天上午,彭德懷一行去三陽區(qū)視察,。這時三陽區(qū)已改名為紅旗人民公社,。彭德懷同公社黨委第一書記董志文、書記王孟蘭,、張邁清等人一一握手,,在接待室內(nèi)剛坐下,,就感慨地說:“喲,離開這里已是30個年頭了,,這次特來看看你們,,了解一下農(nóng)民的生產(chǎn)生活情況。要實在的,,不要那些虛假的東西……”
王孟蘭匯報時,,彭德懷聽得很認真,而且不時地詢問,。當談到發(fā)動群眾大煉鋼鐵時,,他聽著聽著,忽然伸手打斷了王孟蘭的話,,亮著大嗓門說:“農(nóng)民以種地為主嘛,,何必費那么大的勁去煉鋼鐵。你們煉鋼鐵又沒得煤,,全靠木炭,,一下子把山上的樹都砍光了,農(nóng)民怎么生存喲,。我奉勸你們不要搞了,。”當王孟蘭談到公共食堂的情況時,,彭德懷突然站了起來,,說:“農(nóng)村辦公共食堂,多不方便,,老年人怎么辦,?小孩怎么辦?定量怎么搞,?干稀怎么搭配,?主雜糧如何安排?一人難遂千人意??!我看是辦不長久的?!?/P>
彭德懷聽完匯報后,,公社負責人陪他參觀了公社舉辦的農(nóng)業(yè)展覽館。他邊看邊走,,一言不發(fā),。當走到糧食作物館,看到那些經(jīng)過反復加工制成的“包谷衛(wèi)星”,、“甘蔗衛(wèi)星”,、“紅薯衛(wèi)星”時,,他突然停步,指著這些“衛(wèi)星”嚴肅地說:“甘蔗哪能畝產(chǎn)20萬斤,?包谷哪有百斤一球的,?紅薯原來我家鄉(xiāng)種的,一畝地最多不過收20擔,,哪有萬斤畝,?這風刮到現(xiàn)在未停,它遍布全國,,欺騙中央,,這怎么得了……”他直搖頭,右手一揮說:“不看了,,走走走,!”
回到公社,彭德懷要找一位農(nóng)民來交談,。公社負責人慌了手腳,,叫誰來呢?想來想去,,把新民大隊總支書記彭飛標當農(nóng)民喊來了,。彭德懷高興地請他坐在自己身邊,問起了生產(chǎn)生活情況,。彭飛標一鼓勁地匯報,,彭德懷聽著聽著,緊鎖的眉頭松開,,突然笑了起來:“老彭啦,,你大概不是這地方人呀,操我們湘潭口音,!”彭飛標只好照直說:自己是湘潭人,,是大隊總支書記、國家干部,。彭德懷繼續(xù)詢問了一些情況,,提出:“要讓農(nóng)民注意休養(yǎng)生息,不要再搞什么大兵團作戰(zhàn)……”
“‘左傾’路線害死人”
這天下午,,平江縣委的同志一再邀請彭德懷去看看當年他領導平江起義的地方——平江縣第一中學(原來的天岳書院),。彭德懷謙遜地笑笑:“沒有什么可看的。要是為了溫故而知新,,就隨便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當年天岳書院前有棵梧桐樹,起義時彭德懷把戰(zhàn)馬拴在樹旁,。這時梧桐樹已長成參天大樹,,彭德懷撫摸著樹身,感慨萬千地說:彈指之間過了30年,,樹長高了,,我也老了。平江起義那年我30歲,,至今又是30年,。我是30年“求索”,30年“革命”,。
彭德懷一行來到當年的指揮部,。這是一戶農(nóng)民住的小茅屋,當時中共湖南省委特派員滕代遠和彭德懷所率部隊的連長李燦就住在這里,。彭德懷等在這里秘密研究起義方案,,制定起義綱領。
在這屋旁,,彭德懷感慨地說:“過去提著腦袋在茅屋里謀劃起義,,還不是為了今天人民的幸福?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哪,!”
這時,平江縣第一中學的老師同學聞訊蜂擁而來,。彭德懷意味深長地對同學們說:“這個天岳書院,,在前清是考八股文的地方。平江當年是我們誓師起義的地方,,現(xiàn)在是你們建設社會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的青年一代學習的地方,。”他說到這里的時候,,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彭德懷一改平日的湘潭口音,用平江土話和同學們談起家常來了,。同學們感到格外親切,,要求彭德懷給他們題詞作紀念。彭德懷提起毛筆,,蘸滿了墨汁,,稍稍思索之后,在一張宣紙上題道:
青年同學們:
虛心學習,,鍛煉身體,,為了將來努力工作,把以上三者結合起來,,長期堅持下去,。
彭德懷
題完詞,,彭德懷和同學們一起照相,樂得大伙眉開眼笑,。
在一中操場里,,彭德懷應師生的請求,簡要講了平江起義的經(jīng)過情況,。
彭老總說:“平江起義的作用至少有一點應該指出,,它分散了白軍對井岡山進攻的兵力?!?/P>
對于平江起義成功的原因,,彭德懷談了四點。他說:“1928年7月,,革命仍處于低潮,。平江起義能夠成功,有以下幾個因素:第一,、有共產(chǎn)黨的領導,。特別是平江縣還有很強的縣委組織。第二,、平江有革命的群眾基礎,。第三、井岡山紅旗的影響,。第四,、我們軍隊中有秘密的革命組織‘士兵委員會’。有一種樸素的民主的作風,,并初步進行了一些階級教育,。”
彭德懷從一中回到縣城,,又到了縣人民醫(yī)院,。陪同的一位同志問到當年縣委負責人、女游擊隊長胡筠的情況,,彭德懷沉默了,。他眼望著古老的醫(yī)院墻壁,指著墻上依稀可辨的字跡說:“那里還有暴動時胡筠同志的手跡,?!贝蠹易屑毧戳艘粫海l(fā)現(xiàn)尚可認出的是“打土豪,,分田地,,一切權力歸蘇維埃!”
這時,彭德懷的眼睛濕潤了,,他激動地說:“胡筠同志,,多好的一位同志啊,!她革命堅決,,打仗很勇敢,,是一個難得的女將,。可是……”他說不下去了,,過了好一陣,,才痛心地說:“可是,后來她被殺害了,?!庇腥藛枮槭裁矗颗淼聭鸦卮鹫f:“因為她出身地主家庭,,在王明路線下被懷疑為‘AB團’,。沒作任何調(diào)查,沒有任何證據(jù),,沒有任何審問,,就在一個漆黑的夜里,被拉出去槍決了,。多好的一位同志?。 ?/P>
彭德懷接著說:“后來在延安,,毛主席為她平反昭雪了,。我才出了口怨氣。同志們,,‘左’傾路線害死人,,再也不能搞‘左’傾了!”(凌輝 摘自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岳陽》)
編輯:
劉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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