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豬
《海角七號》“讓人意想不到”地席卷了臺灣票房,,作為一個資深的“事后諸葛亮”,,我?guī)е盀槭裁础边@個問題把這部電影看了一遍。
剛開始看的時候,,確實有些迷惑,。一個小地方,幾個小人物的故事,簡單的畫面,,輕松隨意的剪輯,,很顯然就是一部文藝小片的架勢。當(dāng)然,,撞上大運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美國每年都會冒出一兩匹“大婚禮”(《我盛大的希臘婚禮》)“小美女”(《陽光小美女》)之類的“黑馬”,然而,,臺灣電影市場的低迷讓這種撞大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一部曾經(jīng)的,不錯的文藝小片“碰巧”在臺灣大熱的可能性,,就像一個老翁隨便抓一塊巧克力吃,,“碰巧”收到了偉哥的作用一樣罕見。
看到一半的時候,,我明白了,,《海角七號》的成功絕不是偶然的,相反卻帶有很大的必然性,。說一部電影的成功帶有“必然性”是一種不錯的恭維,,然而“必然性”這個詞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或許對于臺灣電影來說,,這種“必然性”讓人感到不安,,至于理由,我將稍后再說,。
在低迷的市場中,,能夠創(chuàng)造銷售奇跡的肯定是能夠打中受眾“七寸”的,而《海角七號》正是一下子打中了臺灣觀眾敏感的大神經(jīng),。雖然第一眼看似閑云野鶴,,不著四六,但《海角七號》其實每一個人物都有著非常清晰明確,,而且極易被臺灣本土觀眾所識別的指向性,。請看,這里有著總是抱怨臺灣放棄老傳統(tǒng)的老郵差茂伯,,有年輕的移民后代阿嘉,,還有戰(zhàn)敗后黯然離開臺灣島的日本人及其后代,《海角七號》在暗中搞了一次“臺灣歷史真人標(biāo)本展”,;同時,,電影里既有“30后”的老人,也有“90后”的少女,,既有宗教信徒,,也有“混不論”的家伙,,可以說在一小塊鄉(xiāng)土中濃縮了臺灣社會的方方面面。這些非常容易辯識的人物讓觀眾能夠一下子建立自己和他們之間的情感聯(lián)系,,從而建立起影片情境和自己生存環(huán)境之間的聯(lián)系。
換句話說,,《海角七號》能讓臺灣的多數(shù)觀眾一下子就知道“片中人物是誰”,,“這部電影是干什么的”,從而脫離了“不著四六”的感覺,,《海角七號》也就脫離了文藝小片的愛巢,,開始飛進“大片”的天空。
僅僅有這些還是不夠的,,《海角七號》的編導(dǎo)很熟練地把這些人物塞進了一個商業(yè)化的套子,。“商業(yè)化”是個約定俗成,,但卻并不準(zhǔn)確的稱呼,,它的意思其實是久經(jīng)考驗,屢試不爽,,符合大多數(shù)人心理需要的故事結(jié)構(gòu),。《海角七號》是一部最典型的勵志片———一個重新振作的天才帶領(lǐng)著一群烏合之眾達到成功,,在這個過程中每個人都得到救贖,。而這種結(jié)構(gòu)的故事又恰恰符合當(dāng)今臺灣民眾的心理期待———各種文化背景、各個年齡,、各種階層的人能夠團結(jié)起來,,讓低迷的臺灣島重新振奮。
一句話,,對于臺灣觀眾來說,,《海角七號》是一部非常“主旋律”,,非?!昂椭C”的電影。為了既表現(xiàn)真實的矛盾沖突,,又能達到這種“和諧”的效果,,電影編導(dǎo)運用了大量的技巧。其中一種技巧是人物的“灰化”,,就是說讓每個人物都不代表極端矛盾的一方,。
另外一個技巧是片中所有的矛盾都相當(dāng)輕微,而且是非本質(zhì)的,。年輕人對老年人的不滿只是因為他不會強貝司,,但即使這樣也沒趕他走,。《海角七號》雖然暗暗點出了島內(nèi)各種歷史和現(xiàn)實造成的沖突,,可都一筆帶過,,沒有一個能在人心頭抓出傷痕,而最終的氣氛就是大家伙兒一起愛,,愛,,愛。
下面可以回到文章的開頭,,說說我為什么會對《海角七號》成功的“必然性”感到不安,。這部電影一方面“大而全”,把臺灣社會的各種隱痛一網(wǎng)打盡,,另一方面卻又挖得很淺,,沒有觸及新的泉水、血液或者石油,。這不禁讓人要問一個問題:下一部在臺灣大賣的電影會是什么樣的,?是在原地再挖一個淺淺的大坑嗎?或許,,真正健康的電影工業(yè),,應(yīng)當(dāng)總是會找到新的領(lǐng)域,或者能在不同的地方挖得很深,。
□光豬(北京 影評人)
作者:
光豬
編輯:
彭遠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