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議之鄢烈山專欄
3月11日，湖南省雙牌縣政協(xié)委員胡佐軍在政協(xié)大會上的發(fā)言惹怒縣委書記,，次日即被處以停職檢查,，這條“據(jù)(湖南省政協(xié)主辦的)《湘聲報》”的新聞引發(fā)了圍觀和熱議。
我贊成“新華時評”《發(fā)言有風險開口須謹慎》作者講的這一點，即“說胡佐軍‘講真話’,，有些抬舉他”,，今年正是雙牌縣委提出的項目招商年，縣政協(xié)推薦胡佐軍發(fā)言無疑是有為縣委“抬莊”的意思,。而十年砍柴兄評點這場花鼓戲臺上上演的悲喜劇,，從一地雞毛中敏銳地發(fā)現(xiàn),，“鄭書記在胡委員發(fā)言完畢,，謙稱‘僅一家之言’時，對周圍的人說:‘你代表的是哪一家,？’倒是觸及到現(xiàn)代代議制政治的核心了,。“為縣委書記服務,、被組織推舉出來的胡委員,，他確實很難代表某一個人群來說話，書記不高興,，當然后果很嚴重,。”但是,，砍柴說這件尷尬事是胡委員假戲真做犯了“僭越”大忌,，我覺得并不中肯。
我們可以小看鄭書記的肚量,，卻不可太小看他的智商,。就算鄭書記不知道春秋戰(zhàn)國的縱橫家如何游說各國諸侯，他總該知道諸葛亮著名的“隆中對”吧,？就算他不知道科舉考試“策論”的要求,，他總該知道如今電視里的市民或中小學的學生搞的“假如我是市長”之類的活動吧？從來的“建言獻策”,，都要求建言者站在治理者的角度和“高度”,，以總攬全局的姿態(tài)想問題、出主意并用指點江山的口吻講話,?！按蟾煽焐现卮箜椖浚蛟旃I(yè)招商的三大平臺優(yōu)勢,；強力開展整合利用,，放大工業(yè)招商的三大資源優(yōu)勢；努力創(chuàng)新工作方式,，凸顯工業(yè)招商的三大效能優(yōu)勢”云云,，胡委員的這些發(fā)言調(diào)子高，“像書記講話的口氣”，是“建言獻策”的文體所需,，說不上“僭越”,，甚至沒有“僭越”之嫌。
我覺得還是鄭書記自己的話表露得真切,。鄭柏順在胡佐軍發(fā)言材料上的批示比較克制:“涉及的內(nèi)容不應作個人發(fā)言,，這些是縣委已經(jīng)安排部署的改革措施。作為縣委辦工作人員必須自重,、自省,，切莫犯政治原則性錯誤?！痹跒榇苏匍_的縣主要領導人的小會上說得比較嚴厲而直白:“胡佐軍有政治野心,，目無組織紀律，個人英雄主義膨脹,?！眴栴}有沒有這么嚴重是另一回事，至少鄭書記是這么感覺和判定的,。我覺得他對胡的發(fā)言雖然反應太過分,，卻不是無因。
胡某的職務是縣委辦公室負責材料的副主任,，職責就是為縣委領導寫材料(起草講話稿,、決議等文件)，不論以縣委名義公開的決策,，還是尚未公開的縣委文件稿,，既然用的是組織或領導人的名義，那就不再是你的,，不宜以你的名義來發(fā)言,。古今中外都是這個理。我們知道《呂氏春秋》,、《淮南子》是呂不韋,、淮南王養(yǎng)的門客寫作的，但不知作者是些什么人,。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也有撰稿人,，但大家仍然認為奧巴馬口中念出的是奧巴馬的演講詞。胡佐軍念的很可能是他起草但已呈鄭書記過目并認可的內(nèi)容,，他卻很不恰當?shù)貙⑺鳛榇髸鞍l(fā)言”了,。難道要鄭書記嚼他嚼過的饃，拾他的唾余,？也許那些話正是鄭書記準備在“兩會”的總結報告中講的,，他先講了,，鄭書記怎能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胡講完了,，還不無得意、假謙虛地說什么“以上發(fā)言,，僅一家之言,，請大家批評指正”，這不是自我膨脹的“個人英雄主義”嗎,？至少是違反了幕僚,、秘書、代書人這一行當不言而喻的職業(yè)規(guī)范,。
本文寫這么臭長難道是為了替鄭書記辯護的嗎,？不是,，以上只是揆情度理做切實的分析,。這件新聞最重要的意義是什么？我想,，應該是為當下的政治生態(tài)留下了一幅“一把手”一掌遮天的寫真圖,，具有政治學和社會學的史料價值。
且不論政協(xié)委員的構成和政協(xié)會議的發(fā)言安排如何體現(xiàn)縣委書記的權力和意志,，單看對胡委員發(fā)言這事的處理:
———(11日)接近12點時,，大會主持人宣布散會。但縣政協(xié)主席,、縣人大常委會主任等,，被要求留下來；3月12日中午,，在縣人大會議開幕后,，縣委書記鄭柏順召集了縣長、縣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縣紀委書記、縣委辦主任等開了一個小會(按鄭書記的意見作出了處理胡的決定),；縣政協(xié)全會第二天,，胡佐軍委員就沒有再參加會議了，胡佐軍隨后寫了檢討,；十多天后,，這份檢討書被打印出來，送達每一位縣委常委閱知,，“要求每個常委在上面簽字”,。
看看，書記同志一生氣，與書記行政級別同樣高的縣人大常委會主任,、政協(xié)主席,、縣長都要陪著不爽了；縣委常委們雖然按黨章和黨內(nèi)民主原則與書記同志同票同權,，但他們也是“被(書記)要求”的對象,，只有服從的權力(權利)。
如今,，人們在抨擊買官賣官現(xiàn)象時,，往往追根溯源要說到“一把手”專權，稱之為“一霸手”,。不過,，我覺得這樣的書記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這么說是不是很悲觀,？不用悲觀,。從報道可以看出從政協(xié)領導到縣委常委，都對鄭書記這么鐵腕不服,，心不服,，口也不服——— 否則就不會接受記者采訪了，是吧,？
(作者系雜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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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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