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3月06日 19:45

核心提示：未來的10年可能是80年代延長的10年，就是說80年代所沒有做得一些工作,，仍然由80年代這批人來把他完成,。看上去可以借助于80年代的一些成功的經(jīng)驗,，繼續(xù)80年代沒能完成的改革,，或者再出發(fā)，或者要重啟把他繼續(xù)做完,。

三十年后再看改革的易與難

鳳凰網(wǎng)：先說河南那一段吧,，您能不能講講您地方工作經(jīng)驗當中，有沒有一些案例,，或者參與的一些調(diào)研和決策,，能夠反映當時80年代改革面貌的一個事？

黃江南：我想我首先贊同他們二位嘉賓的意見,，我想順著他們二位嘉賓的意見呢,，先談點一些看法,。也就是談談當年的改革的容易和難和今天改革的容易和難的差別,。

鳳凰網(wǎng)：好的。

黃江南：當時的改革啊,，就是一個容易,，一個難，難是什么呢,？就是以前都是搞計劃經(jīng)濟,，從來沒有搞過改革，第一次搞改革,，根本不知道改革往哪去,，包括我們領導,，包括我們民眾，包括我們學者,，根本不知道改革是干什么和怎么干,。這就是一個難點。但又有一個容易點是什么呢,？改革就是解決一個問題——吃飽飯,。

當年總理讓我們做一個2000年的圖像，就是描述一下2000年是個什么狀態(tài),？當時我們就做了一個厚厚的材料說2000年會怎么樣,，其中資源部分是翁永曦同志做的。結果得出得結論呢,，按原有的計劃經(jīng)濟搞得話,，到2000年，中國人連飯都吃不飽,，即便進口國外運糧食通過鐵路也分配不出去,。根本就是要餓死的節(jié)奏。這意味著必須改革才能生存,。

木生同志說得很對,，在生死面前，吃飽肚子面前,，很容易就達成共識,，就是這一點，經(jīng)濟改革是目標比較簡單的,。

那么今天呢,，是“一個簡單，一個難”,，簡單是什么呢,？說大家都經(jīng)歷過改革了，說起改革來沒人反對,，因為大家都嘗到了改革的紅利,，都嘗到了改革的甜頭，四面八方從上到下都愿意改革,。

但是“難”是什么呢,？今天最窮的人也比當年富裕了，也就是說人人都在富裕的過程之中,，不再于滿足經(jīng)濟發(fā)展的需要了,。

現(xiàn)在提出更多的是社會需要、是政治需要。因為社會階層很多,，南邊的人和北方的人要求不一樣,，當老板的和打工的要求又不一樣，就是說各個階層的人都提出自己的訴求,，民主嘛,，大家都要民主，所謂要民主就是要表達自己的聲音,，要話語權,，要有自己的意愿在社會中實現(xiàn)。這個意愿太多,，怎么調(diào)整大家的胃口,，用什么樣的制度能夠滿足所有階層人的訴求？

現(xiàn)在就看到了泰國紅衫軍,、藍衫軍（編者注：黃衫軍）,，民主了，打起來了,，紅衫軍有紅衫軍的訴求,，這個黃衫軍有黃衫軍的訴求，誰也不讓誰,，對吧,，誰也不愿意服從對方的,，或者也不愿意聽多數(shù)的，都要表達自己的訴求,。那么這個很難，因為一個目標容易達成,，很多個目標要同時滿足就很難達成,，因此現(xiàn)在這個改革要樹立一種制度，這個制度能被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新的制度和新的這個方案,，要能夠帶動整個社會在社會層面上（不僅僅是經(jīng)濟層面上）帶來更多的福利度和平穩(wěn)的走向。大家認為是更和諧,，更美好的社會,，那這個就很難了,，所以說今天改革有他的難點,。

當年的改革有很重要的一點是開放性，包括領導的心態(tài)是開放性的,。我覺得領導當時就是認為,，改革我們并不了解,，商品經(jīng)濟我們并不了解，所以誰提出意見他都愿意聽,，然后“小心翼翼”,，為什么摸著石頭過河呢，就是既要改革,，又不能翻車,。所以我就認為呢，當年的我接觸的高層領導中,，沒有人反對改革,，只有“穩(wěn)健派”和“激進派”的區(qū)別。有的人就說我們要走得穩(wěn)點,，不要出毀滅性的事件,，有的人就說我們可以步伐大一點。

改革的本質(zhì)就是創(chuàng)新的過程

我想我們今天也沒有人反對改革,，包括政治改革和社會改革,，只不過怎么樣的改革才能夠使社會大多數(shù)人滿意。因為這個結論誰也沒有,，現(xiàn)在誰也不能告訴我們哪個方案就是能夠使社會大眾滿意的,。所以這個改革呢就更需要開放性，現(xiàn)在因為現(xiàn)在各種訴求都要表達,，都要在我們方案中體現(xiàn),。如果你是閉門造車的話，就更加達不到多數(shù)人的要求,。

當年改革的第二特點是有創(chuàng)意,，改革本來就是創(chuàng)新。

當年很多東西都是創(chuàng)意,，例如價格雙軌制就曾是改革中的一個中心,。但是價格雙軌制引導的中國經(jīng)濟改革走上了一個平穩(wěn)的過渡。當時也有人罵雙軌制的,，有人贊成雙軌制的,，但是現(xiàn)在回頭看，無疑價格雙軌制是使中國從傳統(tǒng)的計劃價格,、單一價格,，到現(xiàn)在市場價格的過渡形態(tài)，而且是非常精彩的過渡形態(tài),。

那么也是個創(chuàng)新,，所以改革一定是一個創(chuàng)新的過程，因此開放和創(chuàng)新是改革的兩個必要條件。

鳳凰網(wǎng)：您能不能通過一個案例講講這個創(chuàng)新是怎么發(fā)生作用的,？　

黃江南：比如說吧,，當時我在河南有這么一件事，當年我在河南當經(jīng)貿(mào)委副主任,，經(jīng)貿(mào)委是管外貿(mào)的,。有一天突然就被叫到國務院開會，當時我到了國務院一看,，除了副總理（姚依林）就是各部部長,，包括朱镕基同志等。開會有幾個內(nèi)容,，到最后的內(nèi)容就開始吵架了,。

計委說得今年外匯不夠，我還要增加150億,；然后外經(jīng)貿(mào)部說,，你要增加外匯可以，國家得給我財政補貼,，因為我們的外匯是固定匯率,，成本遠遠高于我們現(xiàn)在的匯率；然后財政部又發(fā)話了,，說今年財政安排完了,。沒錢了，就這么多錢,，你再重新加是不可能的,。三個吵了半天，結果各提出自己的要求和訴求,。最后那個副總理說的,，這也沒個結論呢……后來我就怯生生的說，我能發(fā)言嗎,？

他（姚依林）說,，我請你來就是讓你發(fā)言的。

我說,，這個問題核心是個匯率問題,，只要匯率調(diào)整了，這個外貿(mào)出口自己不虧損了,，那么財政也就解決了,，計委的外匯要求也就能達到了。

外匯比較大的幅度調(diào)整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個事情是一時也解決不了,。當時解決不了呢,，那副總理就對我說你回去拿一個外貿(mào)體制改革的方案。

我說,，這個體制下匯率一定要和外貿(mào)體制改革相結合。

他說,，那你拿個方案,。

我說要我提供方案，我第一沒人,，第二沒資料,，我僅僅是個河南省的地方官員，我怎么搞這么一個中央的方案,？這是一個經(jīng)貿(mào)部搞的事情,。

他說沒問題，你就搞,，你要的人你開名單,，你要的資料我給你弄，回統(tǒng)計局去開戶頭,。

就這樣我就給開了個名單,，包括經(jīng)貿(mào)部的人、包括我熟悉的一些大專院校的人……大概點了十幾個人,，統(tǒng)統(tǒng)到河南去,，當時這些人中就我一個人在那兒工作，我得上班呢,。到那去搞了大概20多天左右,，就出了一份，也可能是當時第一份的關于簡政放權的,、擴大外貿(mào)經(jīng)營權為主的,、調(diào)整匯率相結合的外貿(mào)體制改革的方案。

所以,，當時的方案就是一個很偶然的,，也不一定是體制內(nèi)的操作模式。

鳳凰網(wǎng)：這個方案的最終效果怎么樣,？

黃江南：后來是這樣啊,，當時遞上去了之后呢，也沒有太多的（反饋）,。因為匯率改革是一個很大的事,，結果當年很快就春交會（廣州）。

春交會我是河南省交易團團長,，當時王品清是國家的交易總團的團長,。當年我在國務院開會的時候他也參加了,，也很贊同我的意見。

結果那年春交會開到第3天,，任務就完成一大半了,。但是外匯補貼用光了，所有交易都停了,。大家說我沒有外匯補貼了,，雖然大好形勢，出口很旺,，但是再簽單就虧損了,，所以大家都不干。

于是王品清很著急,，后來就把我找去,，說小黃那天開會你說得意見還不錯，但是現(xiàn)在咱們目前這個局面你看怎么辦,？

我說很簡單,，我建議一條，但是這一條是個歪招,，是一個偏門,。那咱們今年就完成（計劃）任務（范圍內(nèi)）的外貿(mào)，（任務范圍外）的外匯不給補貼了,。既然財政部沒給我們錢,，我們也就不要補貼了。但是給一條政策,。超外匯部分上自由市場,，黑市上可以自由兌換，把黑市變成了白市,，就是“兩個市場”,，就是這個當時的外匯市場。

我記不太清楚了,，大概官面匯率是四五塊錢,，但是黑市已經(jīng)到了將近10塊了。有這么大的差距,，他一定能夠大家有積極性超額,，超額了之后一定拿回這個超額部分的黑市的錢，能夠補足自己的部分,。

王品清一聽就說這個行?。‘敃r就打電話給部長,，提了幾個意見,，部長當天晚上就給總理打了電話,，總理當天晚上就說你們就這么辦，明天開國務會議,，來通過這個事情,。然后部長當時就有電話回來。結果是總理說明天就開國務會議來通過這個事情,，結果第二天星期天,，星期天上午開國務會議，到中午就傳回來了,，說國務會議通過了,，就這么辦,。

所以有時候也是一個很偶發(fā)的事件,，但是從那以后就開始了“由正規(guī)軍搞黑市”，所謂的黑市的問題,。也就是通過外匯的雙軌制最終變成了一個政策,。原來是一個黑市雙軌制，（后來又）變成了國家的一個雙軌制,，這就是改革,。

鳳凰網(wǎng)：通過您這個案例呢，我們就能夠非常形象的觸摸到當年改革,，他的一個特點就是上下特別通暢,；還有個是說做法先于一些個規(guī)則、規(guī)定先行,。

黃江南：就是一定要有創(chuàng)新,。

一定要開放，開放和創(chuàng)新,。所以我也同意上一位嘉賓的話,，我們的體制改革啊，領導小組啊能不能做到開放和創(chuàng)新,，而且這個創(chuàng)新的點呢,，要在社會上集思廣益，哪個人只要能提出有價值的東西,，我覺得當年的領導都很樂意聽,，而且還很樂意采納和樂意做，馬上就實施,。這是當年改革能夠欣欣向榮的很重要的因素,。

未來的10年是1980年代延長的10年

鳳凰網(wǎng)：榮劍老師呢，80年代既研究過馬列的原典,，也關注中國的政治思想動態(tài),，著作頗豐,。您當時雖然沒有在改革的一線進行實踐，但是您對政治的觀察,，可能和其他三位嘉賓的角度非常不同,，您能不能從您當時的經(jīng)歷講講，您認識的這個80年代,，或者說記憶中的80年代是什么樣的,？

榮劍：三位是我的這個大哥啊，我在中國人民大學讀書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改革第一線,，都是在實際的部門積累了很多的經(jīng)驗。當然我是從學理上多談一些我的觀察,。

第一個判斷就是80年代,，我們剛才三位老師已經(jīng)講到了，就是這一種改革的氛圍,，開放的局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再重復了,，這個可以下判斷的。

我寫過一篇文章叫《80年代的出場和返場》,，就是我們?nèi)焕蠋煂儆谶@個返場型的人物,，以前做過很多的工作，由于一些特殊的機遇,，他們又回過頭來回顧80年代所做的一些工作,、一些經(jīng)驗，甚至包括一些教訓,。

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的這個班他也是80年代背景的,，總書記、總理都實際上是80年代這一批人脫穎而出的,。那么我就把他們概括為80年代出場,。

從這個背景來看的話呢，我們現(xiàn)在這個改革未來的10年是80年代延長的10年,。

在歷史學上有一些說法,，比如說“短促的20世紀”，有一個“短促的90年代”,，有一個“漫長的19世紀”,。那么就對歷史事件的概括來講呢，我們可以有一個不同于我們自然時間的一個判斷的標準,，就我的看法,，我們未來的10年可能是80年代延長的10年，就是說80年代所沒有做得一些工作,，仍然由80年代這批人來把他完成,。這是一個基本的一個判斷,。

那么怎么來看待這種變化，這是一個悖論性的情況,。一方面是80年代的出場跟返場,，他看上去可以借助于80年代的一些成功的經(jīng)驗，繼續(xù)80年代沒能完成的改革,，或者再出發(fā),，或者要重啟把他繼續(xù)做完；但另一方面我剛才又講到了,，就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重復80年代這些做法了,。

按照剛才黃江南講的，我們的創(chuàng)新,、開放,，包括崔老師剛才所講的，體改委作為工作的部門所承擔得這個工作和現(xiàn)在完全已經(jīng)不能同日而語了?，F(xiàn)在沒有任何一個研究部門,，就是所謂的一個黨內(nèi)的智庫能夠承擔起的80年代,，不管是體改所也好,，體改委也好，所起到的這種作用,。

張木生：還有發(fā)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