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擔心電話那頭的聲音

今天是填報志愿的第一天。從今天開始,，就要不停地給考生打電話,。先要問清楚他們是不是填報北大——如果是，打算填報什么專業(yè),；如果不是,，那我們會勸說他們填報北大。

我負責文科組,。每個專業(yè)的人數(shù)都是事先定好的,，錄取的時候會優(yōu)先滿足高分考生的專業(yè)需求。因此,，當高分考生的專業(yè)沒有敲定,，那么他之后所有的考生的專業(yè)都無法落實。一旦有一個人變動他的專業(yè)，其后所有考生都要跟著變動,。我們的工作,，其實就是動態(tài)掌握大家的志愿填報情況,，然后給每一個人具體的指導,，告訴他們什么專業(yè)可以保證錄取，什么專業(yè)完全沒有希望,。

當高分考生的專業(yè)意愿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我的工作的阻力也越來越大。當我告訴某考生報工商管理專業(yè)已經(jīng)完全沒有希望的時候,，他說那就不打算報北大了,，因為清華許諾給他工商管理專業(yè)。清華的工商管理專業(yè),，在該省只投放了一個名額,。第一個人這么說，我覺得可以理解,。第二個人這么說,，我仍然覺得可以理解。然而當?shù)谌齻€人,、甚至第四個人都說清華承諾給他們工商管理專業(yè)的時候,，我開始為考生擔心了。假如他們都去了清華,，那么他們中間一定有人不能錄取到這個專業(yè),。而他們選擇離開北大的理由，就是因為我們不能許諾給他們工商管理專業(yè),。

志愿填報的情況已經(jīng)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模糊,。說清晰，是因為專業(yè)的填報情況越來越明確,。說模糊,，是因為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又有多少考生因為專業(yè)上不能滿足需求而選擇了清華,。每打一輪電話,，心里都在擔心，電話那頭那個曾經(jīng)堅定要報北大的聲音是不是會變得猶豫,。

我終于感受到,，原來北大文科也會遇到如此大的挑戰(zhàn)。我們本著對考生負責的態(tài)度,，以100%的把握告訴考生可以填什么,，不可以填什么專業(yè)的時候，給北大帶來的，就是生源的損失,。

我覺得我應該改變策略了,。我不再告訴考生你不能錄取到某專業(yè)。我只說,，有希望,，但是你要愿賭服輸。事實上,，我說的仍然是實話,。因為誰也無法預料到，高分的考生是不是在下一刻,，就更改了他的專業(yè),，甚至離開北大。填報志愿本身就是一個博弈的游戲,，只要有一個人偷偷違反了規(guī)則,，后果就是不可預料的。

第4天：狀元“心里很亂”

我終于撥通了文科狀元的電話,。因為我要再確認一遍,，她最后要報的是不是工商管理專業(yè)。事實上,，在這之前,，我已經(jīng)至少確認了5遍。

可是我沒有想到,，電話那邊的她的聲音已經(jīng)接近瘋狂：“我求求你們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我心里真的很亂！”我的心頓時一驚,?；叵肫鹞覄偰玫礁呖汲煽兘o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用甜甜的聲音對我說“謝謝”,。

后來我才知道,，在這四天中，在她身上發(fā)生了怎樣的爭奪,。清華的老師親自登門拜訪,，并承諾給她獎學金。緊接著北大招生組的老師也前去說服,，希望她堅定報北大的信念。而正是由于她的搖擺不定,，清華,、北大的老師輪番上陣，一遍又一遍地勸她報考自己的學校。幾天下來,，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主見,，完全沒有了空間。她只能選擇關機,，甚至連家里和學校都不敢呆,，因為她不知道，身邊的某個人會不會就是下一個說客,，包括她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甚至朝夕相處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