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遠(yuǎn)血案被害人家屬至今未獲分文賠償:這日子像乞討
2015年01月12日 02:46
來源:新京報
案件宣判后,,很多人都以為金中慶已經(jīng)得到了賠償,。事實上,,他至今沒拿到一分錢,。案件刑事部分告一段落,,有關(guān)民事賠償部分遲遲沒有展開,。一審中,金中慶一家曾提出400萬元索賠,,但最終他們撤回了民事訴訟,。
2015年1月7日,山東招遠(yuǎn)金都百貨一層麥當(dāng)勞,,門上貼著“暫停營業(yè)”,。
吳碩艷的父親拿出女兒生前的照片。三個女兒中,,吳碩艷是個頭最高,、長得最漂亮、性格最好的一個,。 攝影/新京報記者胡涵
原標(biāo)題:等賠償?shù)娜兆酉袷窃谄蛴?/p>
經(jīng)過家門口的小賣鋪,,佩佩(化名)會拉住金中慶,“媽媽以前常買泡泡糖給我吃”,。
金中慶模糊地應(yīng)著,,“哦”。
最近,,佩佩頻繁地回憶起和媽媽吳碩艷生活的細(xì)節(jié),。
招遠(yuǎn)是山東半島北部的小城,,市區(qū)不大,在城里散步時,,佩佩會在某個角落停下來,,“媽媽帶我來過這兒”。
金中慶有意帶兒子繞開市區(qū)最繁華的地段:金都百貨,。
2014年5月28日晚9時,,金都百貨的麥當(dāng)勞餐廳里,吳碩艷被張立冬,、張帆,、呂迎春等六個“全能神”邪教教徒打死。
2014年,,他們被迫去面對一場災(zāi)難,。
我們稱之為云南暴恐、馬航失聯(lián),、招遠(yuǎn)血案等等,。
他們的災(zāi)難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失去,。
我們記得他們當(dāng)時在得知消息時那一瞬間的絕望和恐懼,。平滑的日常生活卡在了一個死結(jié)上。
他或者她不在了,。愛人消失了,。
再大的事件也會離開公眾視野,淡漠成時間的標(biāo)志符號,。
遺忘卻從未在他們身上發(fā)生,。
一年了,他們獨自吞咽,,記憶里的細(xì)枝末節(jié)被捶打成永不磨滅的印記,。
金中慶再未踏入那家麥當(dāng)勞。他懷念那個下嫁給他的善良妻子,。生活陷入困頓,,支撐他的是兒子的三個愿望。
在一個狹小的寄存處,,云南保安祖朝文迎面擋住恐怖分子的長刀,,救了19名旅客。一只手有殘疾的妻子劉春香,,在一個山村里想他,。一輩子再也遇不到這么好的人。
被當(dāng)成野豬射殺的農(nóng)婦,,丈夫董海云記得她穿得五顏六色去采茶的樣子,。打算好的兩個人的晚年生活,,變成了一個人喝著米酒的懷念。
在馬航中失聯(lián)的丈夫和妻子們建了一個配偶群,。即使在這等待中時隱時現(xiàn)人性的弱點,,但各自有各自的堅信。
跑掉的越南新娘,,帶走的是幸福生活的夢想,。袁新強還在等著他的新娘回來。“把最好的給了她”,,回來是最好的結(jié)局,。
還有,那個在冰冷的冬天抱著去世的老伴不肯撒手的何德林,。說起來都是絮絮叨叨的小事,卻也是一輩子,。他要把日子好好過下去“我得好好活,,她才放心”。
這個專題記錄下這一切,。
記錄這喪失之痛,,這痛后的活著,以及消失的愛人留給他們的勇氣和希望之光,。
敏感詞
吳碩艷是為我們死的
有人曾把鮮花擺在餐廳外的角落,。也有人給他微博上留言,想跟那些人“干一架”,,給山東男人正名,。
麥當(dāng)勞門上貼著“暫停營業(yè)”,門前那小丑模樣的塑像,,半年冷落后已經(jīng)掉漆,,灰塵鋪在笑容上。
金都百貨是當(dāng)?shù)刈罘比A的商場,,一層的麥當(dāng)勞卻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2015年1月7日12時,逛街的人右轉(zhuǎn)出門,,快經(jīng)過麥當(dāng)勞門口時,,多數(shù)會刻意走下臺階,從下面的停車場繞行,。問起麥當(dāng)勞里的慘案,,他們都知道,卻不愿多說,。
這似乎成了一個城市的隱痛,。
人流如織的麥當(dāng)勞里卻無人施以援手,。在最開始的時間,網(wǎng)民討伐招遠(yuǎn)人懦弱,。招遠(yuǎn)的論壇里,,充斥了外地人和本地人憤怒對罵的帖子。
曾有目擊者表示愿意作證,。當(dāng)行兇者被證實是邪教“全能神教”的信徒,,他們又后退了。去年8月案件開庭前,,金中慶和舅舅四處尋找之前發(fā)帖說要站出來作證的目擊者,,沒有人愿意。
后來公訴人當(dāng)庭宣讀了很多實名證人的證詞,,但最終,,這是一場沒有目擊者出庭的庭審。
庭審中,,張立冬說了一句“我不怕法律,,我只相信神”。
驚詫,、同情,、恐懼,很多市民形容看電視后的感受,。一位出租車司機(jī)說,,麥當(dāng)勞和全能神,是招遠(yuǎn)的“敏感詞”,。
金中慶的一個鄰居回憶,,案件宣判后,他曾在街上偶遇金中慶,,本想安慰幾句,,但想到在大街上打招呼可能會被教徒們看到,又不知道該安慰些什么,,他放棄了,。
金中慶看上去不怕。
一家中央級電視臺曾曝光了金中慶的正面照,。親友紛紛抗議,,他卻說,“讓他們來,,我正好報仇”,。
他也會有擔(dān)心,如果有一天被報復(fù)怎么辦?金中慶曾向政府部門打聽,,能否給兒子換個名字,。
但他也能感受到一些溫情。
有人曾把鮮花擺在餐廳外的角落,。也有人給他微博上留言,,想跟那些人“干一架”,給山東男人正名,。一個市民在網(wǎng)上說,,吳碩艷是為我們死的,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禍害多少人,。
噩夢
開燈才能入睡的孩子
睡著后,,只要門口窗外有一點聲響,7歲的佩佩都會起身搖醒金中慶,,“爸爸,,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壞人”。
直到庭審,,金中慶才被迫看到那段時長2分56秒的網(wǎng)絡(luò)視頻,。
妻子吳碩艷被六個人圍在中間,光頭男子張立冬跳起來用腳猛踩她的頭部,,鋁制拖把的頭都被打斷了。
家人始終拒絕觀看,。幾天前,,鄰居家不懂事的孩子拿出手機(jī),放出了這段視頻,,吳碩艷的母親李淑欣才第一次看到,。
捧著手機(jī),李淑欣泣不成聲,,眼花加上手機(jī)視頻像素低,,她看不清躺在地上的女兒,只看到了滿地的血,。
“圖片,、顏色都不清楚,我找不到女兒,。”
這是女兒吳碩艷留給母親最后的影像,。
那一幕成了無止境的噩夢。很多個夜里,,金中慶只要閉上眼,,腦海里全是妻子被人毆打的景象,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掙扎,,一樣的無能為力,。
即使偶爾睡著,只要中間醒來,,他就再也睡不著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因果因果,,如果有原因,,吵架或者有仇,我都能想通,,可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的就被打死了,,我不明白。”
他調(diào)暗了人生觀,,“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生活都是艱難的,所有人都有不幸,,沒有因果,,不管怎么樣,都會有不幸”,。
精神壓力太大,,金中慶患上了耳元性眩暈癥。情緒激動時,,會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7歲的兒子佩佩是金中慶的精神支柱,為了兒子,,他強撐住自己,。然而,最近佩佩也讓人擔(dān)心起來,。
大家都攔著佩佩接觸殘忍的真相,,只告訴他,“媽媽遇到壞人被打死了”,。
讓佩佩害怕的不是死亡,,那對他來說還太模糊。晚上入睡前,,佩佩都要求金中慶把燈打開,,“怕有壞人。”
睡著后,,只要門口窗外有一點聲響,,佩佩都會突然起身,搖醒金中慶,“爸爸,,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壞人”,。
死亡和壞人,帶給這個大家庭每個成員難熬的夜晚,。
半年來,,李淑欣和老伴兒都沒睡好過。李淑欣的客廳里,,還掛著吳碩艷和金中慶的結(jié)婚照片,。農(nóng)村的習(xí)俗,人死了,,照片應(yīng)該拿下來,,李淑欣死活不讓,她說要多看看二女兒,。
農(nóng)村的夜晚太安靜,,讓她覺得害怕,只能把電視打開,。盯著屏幕,,70多歲的李淑欣常常睜眼到凌晨三四點。
直到現(xiàn)在,,老人的眼圈周圍都是紅腫的,。她流淚時不會出聲,總是過好久才用手背抹上一把,,家里沒人記得給她遞紙或毛巾,,似乎習(xí)以為常。
遺憾
妻子最后的快遞
妻子遇害后的第三天,,金中慶收到一件快遞:她不舍得花120塊錢在商場買手鏈,轉(zhuǎn)而從網(wǎng)上尋找便宜的替代品,。
提起吳碩艷,,原本能控制住情緒的金中慶,會取下眼鏡偷偷抹眼淚,。愧疚太多,,他說。
最直接的悔恨,,是事發(fā)當(dāng)晚,。
2014年5月28日20時40分,上完班的吳碩艷與丈夫,、兒子在金都百貨麥當(dāng)勞店門前碰面,。金中慶領(lǐng)著佩佩去6樓玩游戲,吳碩艷則在麥當(dāng)勞里等他們。
分開的一個多小時里,,吳碩艷遇到了張立冬一伙,,在拒絕了他們索要電話號碼的要求后,吳碩艷甚至沒來得及撥通電話向老公求救,。
留下妻子獨自在麥當(dāng)勞,,金中慶追悔莫及。
八年前,,吳碩艷“下嫁”給了初中沒畢業(yè)就在餐館打工的金中慶,。那時的金中慶,個頭不如吳碩艷高,,“長得沒她好看”,,是個沒外貌沒房沒存款的“三無青年”。
母親李淑欣說,,吳碩艷是三個女兒中個頭最高,、長得最漂亮、性格最好的一個,。
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后,,金中慶原本沒想過吳碩艷會跟自己??嗫嘧妨藘赡旰?,吳碩艷點頭了。
婚后,,夫妻二人也算努力打拼,。金中慶從刷碗工做到切菜工,給廚師打下手,,工資能拿到2200塊,;吳碩艷在商場當(dāng)營業(yè)員,每月能拿到1300塊錢,。
攢了八年,,一直沒能攢回一套住房:一家三口借住在金中慶舅舅以前分配的集體宿舍里。
兩人曾有過爭論,。金中慶勸妻子,,發(fā)財?shù)臋C(jī)會不能急,要耐心等才能來,。即便賺不到大錢,,你和孩子也別委屈自己,該買的買,。
吳碩艷沒有憋屈孩子和老人,。放學(xué)時,,佩佩喜歡拉著媽媽到幼兒園隔壁的小賣鋪買零食,泡泡糖,、飲料和糖果,,10元以下的,吳碩艷幾乎有求必應(yīng),。
就在遇害前,,吳碩艷還買過一個批薩,專門送到公公和婆婆的住處,,讓他們“嘗嘗鮮”,。
母親節(jié),她買來了大捧的康乃馨和300多元的衣服,,為了讓婆婆去親戚家吃喜面時能穿得精神一點,。
不只是節(jié)日,吳碩艷常年照顧半身不遂的婆婆,,洗身子,,剪指甲。母親李淑欣說,,碩艷從小就孝順,,父親下地干活,回來后,,女兒都會迎上去把他的靴子脫下來,,把泥洗掉,再給父親端來洗腳水,。
金中慶始終覺得對不住妻子:八年婚姻里,,兩人從未出過招遠(yuǎn)城,更別說一家人出去旅游,。
妻子遇害后的第三天,,他接到了吳碩艷的快遞:她不舍得花120塊錢在商場買手鏈,轉(zhuǎn)而從網(wǎng)上尋找便宜的替代品,。
拿著快遞,,他號啕大哭。
困頓
情緒比疾病更可怕
一頓40多塊錢的肯德基讓金中慶吼了起來:“帶兒子吃點好的怎么了,?要不一家人干脆都不活了?”
吳碩艷去世四個月后,,佩佩升入了當(dāng)?shù)匾凰W(xué),。
這原本應(yīng)該是金中慶生活的新動力。但此后的日子卻愈發(fā)艱難,。“每天都像被刀割一樣”,。
妻子離世后,,金中慶成了三個家庭的唯一支柱。自己父親有多年的高血壓,,母親半癱在床,;吳碩艷的母親有嚴(yán)重的支氣管炎,父親則在情緒誘因下腫瘤惡化,,如今剛動完手術(shù)出院,。
在兩個家庭中輾轉(zhuǎn),金中慶發(fā)現(xiàn),,這半年多,,老人們的情緒比惡化的疾病更可怕。
本就性格內(nèi)向的岳父更不愿多說話,。偶爾冒出一句,,還是“我跟著女兒一塊死了算了”。
不到實在餓得不行,,李淑欣和老伴不會去生火做飯,,多數(shù)時候是隨便吃點干糧。最初,,老夫妻有過三天滴水未進(jìn)的時候,。
金中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但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失業(yè)半年,,他的積蓄快要花光了。
去年6月份,,想到兒子馬上要上小學(xué),,金中慶打起精神回到餐館上班。沒想到媒體記者頻繁跟著他,,他的工作受到嚴(yán)重干擾:這是一家常有官員光顧的飯店,,記者出沒,壞了飯店的生意,。
再加上他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7月底,金中慶知趣地辭職了,。
皺眉太頻繁,,這個正值壯年的頂梁柱眉間好像長出一塊疙瘩。
今年元旦,,金中慶想著帶兒子吃頓好的,,兩個人吃了一頓肯德基,花了40多塊錢,。
這40多塊錢卻成了糟糕情緒的導(dǎo)火索,。母親教訓(xùn)金中慶,,沒錢了為什么還要上街吃,在家里做飯吃不行嗎,。
金中慶沒能控制住,,他吼了起來,“帶兒子吃點好的怎么了,?要不一家人干脆都不活了,?”
金中慶的脾氣越來越差。
直到現(xiàn)在,,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他就能感覺到陡然而生的怒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后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我還真能干出什么事”。
從去年6月至今,,金中慶家樓下一直有幾個男子,,他判斷那是公安部門的人,起初他以為是保護(hù)家人安全,,不久他發(fā)現(xiàn),,這些人還會刻意擋住想來采訪的記者。
他想不通,,“為什么感覺我現(xiàn)在像個犯罪分子”,。
1月8日,在金中慶的小區(qū)里,,沒見到有穿警服的人,。但金中慶堅持認(rèn)為樓下的幾個男子就是便衣,轄區(qū)派出所的民警沒有回復(fù)新京報記者的提問,。
兒子許的三個愿
金中慶覺得自己變成了“乞丐”,,像是整天去政府要錢。
案件的進(jìn)展也讓人胸悶,。
2014年10月11日,,案件在煙臺中院第一審判庭公開宣判。張帆,、張立冬被判處死刑,,呂迎春無期徒刑,張航有期徒刑10年,,張巧聯(lián)有期徒刑7年,。11月28日,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宣布維持原判,。
案件宣判后,,很多人都以為金中慶已經(jīng)得到了賠償。事實上,,他至今沒拿到一分錢,。
案件的刑事部分告一段落,有關(guān)民事賠償?shù)牟糠?,遲遲沒有展開,。
一審中,金中慶一家曾提出400萬元的索賠,,但最終他們撤回了附帶的民事訴訟,。
金中慶說,當(dāng)?shù)卣扇烁嬷麄?,為了加快刑事審判,,家屬最好先撤回民事訴訟。
當(dāng)時的代理律師在接受采訪時也表示,,“如果帶著民事,,今天結(jié)束不了,現(xiàn)在只打刑事訴訟,,讓被告人得到應(yīng)有的刑罰,。”
這一等又是幾個月。金中慶按捺不住,,多次去政府和法院咨詢,,沒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說法。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乞丐”,,像是整天去政府要錢,。
他之前的代理律師刑嘉然分析,金中慶的情況如今有些尷尬,。按慣例,,民事賠償訴訟是附在刑事訴訟一起,但在開庭前,,他接到了金中慶撤銷訴訟的通知,。
正常來說,金中慶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條,,通過私下協(xié)商獲得賠償。但協(xié)商一般在刑事訴訟之前,,在已結(jié)案的情況下,,這條路幾乎不通。
金中慶也可以單獨提起民事訴訟,,追訴有效期為案件完結(jié)后一年,。金中慶想過走這條路,,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付不起律師代理費,“除非有好心律師幫我,,哪怕有專業(yè)人士從法律上給我指點指點也行”,。
他和家人一直認(rèn)為,“群眾應(yīng)該依靠政府”,,何況當(dāng)初是政府讓他們先撤銷民事訴訟的,。
但現(xiàn)在,金中慶又不知道哪個部門負(fù)責(zé)這事,,只能頻繁地去街道辦事處和法院“找人談”,。
1月10日下午,金中慶打來電話,,“政府這邊好像沒希望了,,我想還是走民事訴訟吧,你有律師朋友能幫我一把嗎,?”
金中慶說,,他拒絕了別人的捐助。他不想裝可憐,,也不想無理取鬧,,只是擔(dān)心四個老人和一個孩子,將來實在沒辦法過下去,。“賠償?shù)腻X才是這個家應(yīng)得的”,。
年關(guān)將近,賠償?shù)氖聭抑?,金中慶急得總是薅頭發(fā),。
覺得“無路可走”時,他又想起了幾個月前逼自己走出來的理由,。
去年7月,,佩佩過7歲生日,他許了3個愿望,。
“讓媽媽復(fù)活,,回來再看我一次。讓奶奶的腿快點好起來,;我想變成鎧甲勇士,,拯救世界。”
金中慶聽了,,緊緊抱住兒子,。他跟兒子許諾,這些愿望都會實現(xiàn)。
他會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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