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即在家中設(shè)置了靈堂,父親在西安的部屬,、親朋相繼來家吊唁,。母親張蕙蘭和我們兄妹都穿上了白色孝服。娘一向敬重父親,,對父親愛之極深。她意見要按照舊的喪儀為父親辦喪事,認為這種儀式比較隆重,,能更好地表達哀思。我們也理解她的心情,,所以就完全尊重她的意見,。
經(jīng)商議決定由孫輔臣(原十七路軍的旅長)、申明甫(原三十八軍的交際科長,、曾是我父親的隨從副官),、白心鏡(原十七路軍的秘書)、張國光(原十七路軍的團長)隨我一同赴渝,,加上我的警衛(wèi)員程雙才一共7人,。
我們1949年12月中旬從西安起程。
到重慶的第二天,,我們就去了磁器口歌樂山中美合作所,。當我看到停放在“白公館”下邊小廣場上排列著的幾十副棺木時,情緒激動,,百感交集,,是悲?是恨?是怒,?交織在了一起,。
我父親與拯中弟弟、秘書宋綺云夫婦,、副官閻繼明,、張醒民的棺木也排列在“白公館”廣場上,新娘謝葆真的骨灰盒(其實骨灰在殺害父親時已被特務(wù)扔掉了)也裝在棺木中,。小妹拯國被害后尸體被毀,,連遺骸也找不到。小廣場上來往人員相當多,,有的是來辨認親屬遺體的,,有的是來辦理領(lǐng)尸手續(xù)的,更多者則為祭奠,、憑吊,,環(huán)境嘈雜。我們和重慶軍管會的管理人員商量,,要求把父親與其隨同死難者的棺木另移一個地方,,便于開棺作進一步的辨認。
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沉重的心情回到賓館,,幾人一起交換意見。孫輔臣等人提出現(xiàn)用的這副棺木質(zhì)量不好,,提議另買一副好的,,在開棺驗證時就可以換上。大家研究還得買幾匹白布,,用以包裹尸體,,考慮到,烈士們被殺害后又遭鏹水腐蝕,,埋在花壇中許多天,,尸體定會腐爛。買白布的事當時就決定下來了,,至于棺木,,我有點顧慮,怕花錢多,,影響不好,,所以只讓他們先在市場上看看,有無現(xiàn)成的,,價錢如何,?第二天,我去拜會了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張際春副政委,。談話中,小平同志問到棺材怎么樣時,,我稍微猶豫后回答說,;“還可以吧?!毙∑酵玖⒖陶f:“不好,!換個好的,這叫共產(chǎn)黨辦事,,必須辦好,,有個影響問題?!彼剡^頭對程子健交代說:“要換個最好的,,不要怕花錢,?!彼倪@一決斷,明察秋毫,,事后贏得了陜西同鄉(xiāng)和十七路軍舊部的好評和敬佩,。
父親與隨同死難諸烈士的棺木由小廣場移到一個小山坳里,進行重新裝殮,。啟棺后看到尸體的樣子,,我?guī)缀鯐灹诉^去。簡直慘不忍睹,,父親的容貌已無法辨認(因被特務(wù)用鏹水淋過),,弟弟拯中的腰部被砍斷了。新娘在貴州玄天洞中所生小妹妹拯國,,生于監(jiān)獄,,死于特務(wù)的屠刀下,活著時沒能呼吸過自由的空氣,,未享受過人間正常人的生活,,死后沒留下任何物件,連尸體也尋覓不到,,只找到一塊頭皮,,上面附有一些稀疏的黃頭發(fā)。經(jīng)特務(wù)認證后,,放進了新娘的骨灰盒里,。
作者:
楊拯民
編輯:
梁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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