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佳佳
2014-10-14 第009期
曼徹斯特,,布瑞寧頓(Brinnington),,在其童年故居外,杰森站在寶馬車前,。所有照片均由威廉•費爾曼拍攝,。
20世紀(jì)90年代是曼徹斯特匪徒的“鼎盛時期”,杰森•科格倫就活躍在這一時期,。最終,,他因1998年在蘭開夏郡參與一起銀行搶劫案而被判入獄12年。現(xiàn)在他經(jīng)營著一家名為JaCogLaw的特殊的法律事務(wù)所,,替那些僑居國外的英國人辦事兒,。這些人或是僑居在科斯塔德爾索爾,或是曼谷,,又或是世界的其他地方,,他們都被卷入了當(dāng)?shù)氐姆砂讣T谂臄z一部講述杰森是如何從一個改過自新的搶劫犯變成一家法律事務(wù)所老板的紀(jì)錄片時,,VICE見到了杰森本人,。他先是給我們講述了一件平平常常的銀行搶劫案,之后又向我們講述了他那令人震驚的,,不平常的從監(jiān)獄逃跑的經(jīng)歷,。
搶劫案發(fā)生在曼徹斯特郊區(qū)的一座衛(wèi)星城里。那天,,天下著大雨,。每個人都低著頭,躲在雨傘底下,。這樣的氛圍正是我所喜歡的,。“伙計們,準(zhǔn)備了,,準(zhǔn)備了…第四組運鈔車到街的那頭兒了,,現(xiàn)在關(guān)閉無線電信號,我大笑的時候你們該知道怎么辦,,伙計們,。”
此時此刻我正站在一條大街的電話亭里,身穿皮大衣,套頭面罩遮住了我的耳機聽筒和手中握著的槍—一把裝有鳥槍子彈的“槍栓式”的獵槍以及我藏在褲子中的備用手槍,。
通常通過內(nèi)部情報或者連續(xù)幾周跟在黑漆漆的運鈔車后邊觀察,,我們得知運鈔車到那兒運送銀行一整周的現(xiàn)金。我們的另一個發(fā)現(xiàn)是護鈔員運送現(xiàn)金至貨車的次數(shù),。每次他們只確保運送一定數(shù)額的現(xiàn)金,,主要是為了提防像我和我的小團伙這樣的劫匪。他們靠護送現(xiàn)金為生,,而我們卻使他們的工作成為負(fù)擔(dān),。他們將錢送到銀行,然后從后邊的防盜門將其取出放到安全區(qū),,主要的保險庫也在那個地方,。然而,錢是不能被直接放入保險庫的,,必須先由銀行職員清點才行,。成千上萬的英鎊得費上一番功夫才能點清入庫。
運鈔員抵達了他的最后一站,,我對著對講機罩點了一下,,意思是在問:“大街兩頭都準(zhǔn)備好了嗎?”如果我聽到的是一聲回復(fù)就表明我可以行動了,,不再需要其他通知了。我像超人克拉克•肯特一樣沖出電話亭,,只是沒有穿緊身衣,,披斗篷罷了,不過我可是臉蒙著面罩,,揮舞著手槍呢,。
一開始就把銀行里每個人的注意力吸引住是非常重要的。直到我們進去,,那些可憐蟲還在干著他們無聊的,,合法的業(yè)務(wù),取錢,,支付賬單,。我揚起手中的槍,沖著天花板開了一槍,。“搶劫,!你們他媽的都給我蹲到地上,臉朝下,,不許動,!照做的話你們都能活著出去,一會兒回家還能見到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自己和家人,,千萬別做蠢事兒,,否則你們可就不能活著出不去了!你他媽的馬上給我打開安全門,,否則他就會把門兒踢開,,我不騙你!”
所有剛送到的現(xiàn)金通常都在那兒了,,既沒被清點也不會被清點啦,!我無限感激地把所有的錢一股腦兒地塞進我的運動包里。如果碰巧保險庫打開了(令人吃驚地是,,總有那么一些人,,在確保他們能夠回家的同時卻又做傻事,比如破壞他們自己的安全協(xié)議),,我也會去那兒瞧一眼,。
我們團伙的“控制成員”,也就是負(fù)責(zé)控制銀行客戶和職員的那個人,,會在我把錢塞進靴子里的時候,,為我把門打開,以便我能快速地出去,。背著裝滿“戰(zhàn)利品”的包,,一種超級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要知道,,生命中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事兒才能讓你有這種感覺,。就這樣,我們出了銀行,,上了那輛動力強勁的,,四開門的汽車,這輛車我們才偷來不久,。車的司機通常是在大街的高處等著,,待我們快速跑出來時才將車開過來。
到這個時候,,警察們正搜尋著兩名或三名身穿連褲工作服,,頭戴套頭露臉帽的男子,一輛紅色的福特拉箱式小貨車,,所以現(xiàn)在要耍的花招兒就是要盡快換車,。事先計劃好盡量在離銀行近的地方換車是有道理的,但是要把地點定在步行可以到達的地方,。比如,,我們通常將第二輛車停在運河或者鐵路線上方過街天橋的另一側(cè),,或是鐵路隧道的另一側(cè)。為數(shù)不多的情況下,,人們還知道我們要穿過小河或者溪流,。此時,一些好管閑事的,,想為社會做好事兒的人看到我們從銀行出來,,就決心履行他作為公民的義務(wù),不過他會發(fā)現(xiàn),,除了抬頭望著我們的槍管,,他毫無他法。到這時候,,在跨越障礙之前,,我們得放棄第一階段用于逃跑的汽車,并且用汽車彈將其炸掉,。
所以,,我們就是這樣搶銀行的。如果這使得一些聰明的年輕人有了什么小心思的話,,多為自己想想,,要三思而后行。首先,,這完全是一種流氓行為,,這在道德上是受譴責(zé)的。我干這行的時候才20多歲,,1998年,,也就是在我29歲那一年,我被抓了,。
有一次,我受到最高安全級別的關(guān)押候?qū)?。但就在出庭前一天,,我假裝一條腿受傷逃脫了。我適時地要求得到一副拐杖,,這樣獄警就不能給我戴手銬了,。自從我一瘸一拐地走下囚車,進到法院的院子里,,他們就知道我有點兒不老實,。但是我還是耍了點兒花招,我假裝年齡太大不能去健身房,,甚至在下車時還跌倒了,,這樣我就贏得了一些工作人員的幾分同情心,。當(dāng)時,我被控犯有上次的搶劫案以及其他三起案件,,并且還由于持槍拒捕而被調(diào)查,。那些可憐的巡警選了一個不怎么聰明的家伙來截停我并搜身,而且槍還對著他臉的方向,。這樣觀察已經(jīng)有20年了,。綜合所有這些因素,我下決心逃跑,。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寧愿當(dāng)時我沒有那樣做。
“科格倫去一號臺,。”我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前后左右有獄卒看守。那是一個封閉的臺子,,四周被鋼化玻璃圍著,,通向主法庭的房間上了鎖,甚至連我們身后通向獄房的門業(yè)被鎖上了,,我并沒有打算往哪個方向逃,。我的計劃很簡單:先是將一記漂亮、利索,、令人意想不到的上勾拳打到他的下巴上,,這樣就解決掉了四個獄警中最大個兒的那個,之后盡我最大的努力將其余三個人打倒,。正如我叔叔說的那樣,,我從12歲起就開始打拳擊了,所以第一階段進行地很順利,。打第一個人之后,,我也同樣漂亮干凈地打了第二個人好幾拳;第三個人跪倒在地,,蜷縮在椅子后邊,;第四個人是個女的,呵呵,,她已經(jīng)仁慈地朝著門跑去,,試著打開門,大叫著喊人幫忙,。接下來,,我開始認(rèn)真地研究起鋼化玻璃來,我用身體撞,,用頭頂,,用拳頭打,,用腳踢,終于,,玻璃完全碎了,。
我個人認(rèn)為我逃跑行動的下一部分相當(dāng)有趣。法庭出口在房間非??亢蟮牡胤?,那兒已經(jīng)圍了許多媒體記者,旁聽席的人群以及法庭的工作人員,,所有這些人都唐突地從門口爬走了,。然而,我從沒有計劃從那個方向逃走,。法院在主要的公共區(qū)域都安排有保安,,包括許多等著抓現(xiàn)行的警察。
在英格蘭,,所有的公共建筑都必須在通往安全出口的門上方標(biāo)注安全出口標(biāo)識,,包括法官的休息室。所以我的計劃,,簡而言之,,就是從與主要出口相反的方向逃跑,怒氣沖沖地朝著受人尊敬的法官大人(我這樣說是出于對他權(quán)威的尊敬,,他在整個審訊過程中沒有丁點兒用處)跑去,。正如你所想的那樣,他在看到我朝著他的方向而不是主出口的方向跑去時,,臉色變得十分有意思,。我從他身旁跑過時,他發(fā)出了嗚咽聲,,從他的立場來說,,這真是太尷尬啦。很合事宜地,,他的門沒有鎖,,于是我就跑到庭內(nèi)了,緊接著我又朝緊急出口的標(biāo)志跑去,,這時候跑出去簡直易如反掌!最終,,我跑了出去,。
一些媒體報道稱最初的幾天我藏在我朋友的脫衣舞俱樂部里,過了幾天自由的日子,,整天忙著尋歡作樂,,嗑藥,,喝香檳,流連于脫衣舞女中間,。這他媽的全是扯淡,。我只不過是在按摩浴缸里,拿著幾瓶香檳和幾捆現(xiàn)金,,讓一些女孩兒坐在我的大腿上為我拍了幾張照片而已,。我告訴她們在我離開幾小時后再將此事報給媒體,并且只有她們在報紙上看到我的臉之后才會知道我是誰,,而且我還會給她們一筆不錯的小費,。可悲地是,,甚至連小報也有規(guī)章制度,,這致使女孩們的“熱辣照片”被交給了警察。警察呢,,則將這件事作為他們唯一的重要任務(wù),。結(jié)果,,這一地區(qū)的脫衣舞俱樂部被監(jiān)視了好一陣兒,。而此時,,我正在皮克區(qū)另一位朋友極為舒適的鄉(xiāng)下休養(yǎng)地放松,,釣虹鱒魚呢!
經(jīng)過一些時日的休息之后,,我又被卷入了一場麻煩事中,,因為我最好的幫手被牽連進了與曼徹斯特一些公司的糾紛中,。事實上,這絕對不干我的事兒,,但出于對朋友的忠誠,我不能置之不理,。我所想做的就是從正在干的勾當(dāng)中全身而退,,不再躲藏身于鉸接式卡車中,。我的朋友們曾經(jīng)用這些卡車運送毒品和武器進入英國(這些通常是從東歐得來的,,20世紀(jì)90年代,那里發(fā)生了許多戰(zhàn)爭),。我想過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去東歐過一種新生活,??墒牵屡c愿違,。對我朋友保持忠誠的直接結(jié)果就是我再次被抓,,并且面臨一系列新的罪行指控,。
作為一個惡棍,歹徒和持槍搶劫犯(隨便你怎么叫吧),,我一直以來的感受就是其他匪徒并配不上這個稱呼,。“對于賊來說,,沒有信譽可言。”這是一句陳腐但卻真實的話,。但這也不能一概而論,,當(dāng)一些人在某件事中發(fā)現(xiàn)他們更可能收獲忠誠,,誠實和有意義的友誼時,即使要成為一群本性不誠實的匪徒和賊—當(dāng)然這個出發(fā)點明顯是錯誤的,,他們也會這樣做。我們生而學(xué)習(xí),,只不過我經(jīng)歷有些慘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