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性文化節(jié)上，一名跨性別歌手在表演

26歲的飄飄（藝名）原是出生于山東的男孩,，2008年,，他來到上海，開始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一大堆問題接踵而來,。她把自己打扮成女人，所使用的身份標識卻仍是男性,，這讓她難以找到一份主流的工作,。最終，她只能在酒吧表演,，并兼職提供性服務(wù),。

飄飄每晚的表演收入是200元，行情好點的晚上,，她會和在酒吧遇到的異性戀男人約會,，然后把他帶到位于北京東南邊的一棟狹窄的公寓里。

飄飄是在北京和上海的典型跨性別女性性工作者,?？偛课挥诩~約的NGO“亞洲促進會（Asia Catalyst）”日前發(fā)布一份長達72頁的報告，就詳細披露了這一群體的生活狀況。她們自己通過電話和網(wǎng)絡(luò)尋找客人,，也在大街,、公園招攬客人。提供服務(wù)時,，還要避免讓客人發(fā)現(xiàn)她們不是真的女人,。

報告指出，跨性別性工作者是當(dāng)今中國最邊緣化的弱勢群體,。

“每天會花20個小時用手機找客人”

這份名為《我的生活黯淡無光》的報告,，由“亞洲促進會”聯(lián)合北京佐佑中心和上海CSW&MSM（性工作者和男男性接觸群體）中心完成。報告采訪了70名跨性別性工作者,，她們都離開了自己的家鄉(xiāng),，選擇在更加開明的城市（北京和上海）生活。

在這70名跨性別工作者當(dāng)中,，2人做過變性手術(shù)（由男變女）,，30人做過隆胸手術(shù)，其他人都保有男性的生理特征,。她們穿著女人的衣服,，以女人的身份生活。

70名受訪者都是獨立的性工作者,，沒有老板,，也沒有第三方介入她們的工作。其中64個是全職性工作者,，6個是兼職性工作者,，大概有7個還在酒吧和俱樂部里演出。6名兼職性工作者,，白天正常上班,，到了晚上才開始性工作，為的是增加自己的收入,。

大部分受訪的北京跨性別性工作者往往通過手機和網(wǎng)絡(luò)尋找“客戶”,，她們的工作地點常常是自己的家或者賓館。而受訪的上?？缧詣e工作者大多都靠在大街上拉客招攬生意,。

這些受訪者的教育水平偏低，只有6人上過大學(xué),，大部分人是高中學(xué)歷或者技校學(xué)歷,。兩組受訪者的教育水平也參差不齊，大部分北京受訪者水平較高,，她們往往通過手機和網(wǎng)絡(luò)尋找“客戶”,，工作地點常常是自己的家或者賓館,。而上海受訪者水平偏低，限制了她們使用手機和網(wǎng)絡(luò),，因此,，大多人都在大街上拉客。

不過,，報告謹慎指出,，這僅僅是北京和上海這兩個組織所訪問的70個調(diào)查對象所反映出來的特征，并不能代表這兩個城市跨性別工作者的普遍狀況,。

幾乎所有的北京受訪者都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或手機尋找客人,，她們通過網(wǎng)站、論壇,、微博上的廣告和帖子發(fā)掘潛在客人。手機社交軟件包括定位功能和即時通訊,，這些軟件也有利于尋找周圍潛在的客人,。

16歲開始從事性服務(wù)的小周（化名）介紹，“我的微信上有我的照片,，對方可以先看看,。如果他們想要，我會給他們發(fā)更多的照片只要達成協(xié)議,，就開始做”,。小冬蓓（化名）每天會花20個小時用手機找客人，“無論你走到哪里,，你都可以刷新一下手機,，看看周圍的人”。

新科技給了這些性工作者更多的自由,，不同平臺有不同類型的客人,，她們還能更方便地找到合適的人。如果有論壇是針對那些對換裝感興趣的人,，這些性工作者還可以不用隱藏變性身份,。互聯(lián)網(wǎng)還可以規(guī)避風(fēng)險,，防止她們被騙,。如果她們不喜歡某個客人，也不需要被迫去做,。

26歲的飄飄（音譯）發(fā)現(xiàn),，要在北京找到一份主流工作很難，所以她成了一名性工作者,，也在酒吧表演,。

街頭招客：每次能賺50元

在上海,，受訪者大多會在上海的主要街道、公園和廣場尋找服務(wù)對象,，經(jīng)常在公園找客人的莉莉介紹,，“所有的女孩都在公園里出售，現(xiàn)在真女人和假女人都混在一起了”,。

她們的目標客戶一般是農(nóng)民工,、建筑工人等。街頭性工作者很少帶客人回家,，在戶外服務(wù)的場所包括一些公園林蔭小路,。從事該行業(yè)已有6年的伊美娜（化名）白天做銷售，晚上就在公園里尋覓客人,，“我每次都能賺50元,。在公園里，我們沒有脫衣服,。不像如果帶回家,，需要脫衣洗澡”。

街頭服務(wù)的時間相對較短,，費用也較低,，通常只有50到100元。從安徽到上海工作的莉莉說,，“天氣熱的時候,，每晚都能有10-20個客人。但現(xiàn)在通常只有7-8個”,。她們有時還會去酒吧和俱樂部招攬客人,。有一些人會把客人帶回家或者去酒店，但價格會貴很多,，每晚大約500-600元,。

很多街頭工作者都是在晚上開工，一般從七八點開始,，直到半夜,。有一些晚一點，從晚上11點到4點,。很多性工作者常常站在一起,。受訪者婷婷稱，她加入了一個七八個人的工作組,，成員都是她平時工作遇到的同行,。

許多人選擇街頭服務(wù)，因為它時間短,，服務(wù)項目簡單,，不容易被揭穿,。街頭服務(wù)主要包括手淫、口交,、插入式性交,，通常穿可以遮住重要部位的特殊內(nèi)褲。許多受訪的性工作者稱,，她們需要防止客戶發(fā)現(xiàn)她們不是真正的女人,。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們會辱罵她們,，還會拒絕付款,。

街頭性交易也存在激烈的競爭?？缧詣e者經(jīng)常遭受正常性工作者的偏見和敵意,。受訪者于飛稱，“走去公園的時候,，我們不得不穿過很多按摩店,。店里的女人知道我們不是真的，會坐在門邊嘲笑我們,，說我們是假貨、是變態(tài)”,。正常的街邊性工作者認為這些人搶了她們的生意,，會因此報警。

主要顧客：異性戀男性

在中國,，跨性別女性性工作者與男男性行為群體（MSM）聯(lián)系密切,。在受訪的70人中，有53人（占76%）一開始就是以男人的身份為MSM群體提供服務(wù)的,。在以女性身份開始性工作之后,，她們的顧客就變成異性戀男性。

這些男人認為,，為他們提供服務(wù)的,，是女性性工作者。他們往往被稱為“妖客”（特指那些專門挑跨性別性工作者為他們服務(wù)的男人）,。

為什么這些性工作者不穿著男人的衣服為MSM群體服務(wù),，而要穿著女人衣服為異性戀男性服務(wù)呢，報告指出幾個原因：一是潛在顧客的數(shù)量,，MSM人數(shù)只占總?cè)藬?shù)的2%-5%,，所以異性戀男性的需求更大。來自臺灣的正正（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女人）稱自從他裝扮成女人招攬生意之后,，他的收入明顯增加了,。

第二,，許多跨性別性工作者雖以女性的身份出現(xiàn)，不過她們的性取向卻是雙向的,。以女人的身份工作不僅符合其性別身份,，也迎合了其性別取向。小的時候,，麗麗（音譯）就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女孩子,，她之前為同性戀男人服務(wù)，也是出于經(jīng)濟的原因：“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同性戀,。之前,，我之所以在同性戀圈子里混，純粹是為了謀生,。從那以后,，我意識到，我喜歡做女人,，而且我喜歡直男,。一些人也許會認為我不正常，但我不那么認為,。”

資料來源：Asia Catalyst：《My Life Is Too Dark to See the Light》（2015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