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站在樓頂上的女士名叫潘蓉,在發(fā)生前面片子所記錄的那一場沖突之前,,潘蓉的家是一幢建筑面積480平米的四層小樓,,位于上海市閔行區(qū)。潘蓉和丈夫張其龍都出生在這個區(qū)的鄉(xiāng)鎮(zhèn),。上世紀90年代夫婦二人到新西蘭留學(xué),,之后又取得了新西蘭的國籍。2004年夫婦二人回國,,把屬于張其龍父親的一所農(nóng)村住宅翻蓋一新,,張其龍也開始回到國內(nèi)工作。然而2008年,,潘蓉接到的一紙虹橋機場交通樞紐的拆遷裁決,,打破了他們一家平靜的生活。上海機場集團要興建機場的交通樞紐工程,,而潘蓉的這棟小樓正好位于這一工程項目的范圍之內(nèi),,因此潘蓉一家必須在期限之內(nèi)搬離原先的住所,房屋將做拆除,。作為房屋被拆遷的補償,,潘蓉獲得每平米761元的房屋重置補貼,以及1480元的土地補償,。計算下來潘蓉的拆遷補償是67.3萬元,。
上海市居民潘蓉:“我就跟動遷組說,我說你那個價格評估出來67萬,,那樣我給你70萬,,你就跟我買一個跟我差不多屋況的,如果跟我一模一樣那我就為難你了,,就跟我差不多情況的這個房子,,你給我去買一個,,他說這不可能的?!?/P>
潘蓉所在的閔行區(qū)是上海市最大的行政區(qū),,臨近虹橋機場。在住宅市場上,,它屬于上海市的四類地區(qū),,類似的房屋在市場上的交易價格早已經(jīng)高達每平米1萬5千多元。潘蓉的住宅雖然不是商品房,,但是這套小樓,,僅僅靠一層二層的向外出租,就能獲得每月4000元的租金,。潘蓉用常識來衡量,,也覺得這個補償價格顯然不符合市場。 因此潘蓉一家商量決定:既不認可這個評估,,也不在拆遷協(xié)議上簽字,。
潘蓉:“你不能把我那只羊牽走了,然后拿一只雞來跟我說,,我這只雞很漂亮,,然后你看他會下蛋,會怎么樣,,硬塞給我,,我不要,你還是把那只羊牽走了,,那不行的,。”
不能進行協(xié)議拆遷,,上海市閔行區(qū)的這個虹橋樞紐工程還得要順利進行下去,,在履行了告知,送達拆遷行政裁決書15天以后,,潘蓉仍然沒有搬走,,閔行區(qū)政府啟動了了對潘蓉的房屋進行強制拆遷的程序。
上海市閔行區(qū)華漕鎮(zhèn)政府副鎮(zhèn)長高寶金:“碰到矛盾做工作,,做不聽的按照程序走,也只有這個辦法,,你其他沒有辦法,。”
高寶金,,華漕鎮(zhèn)政府副鎮(zhèn)長,。也是主管鎮(zhèn)里拆遷工作的領(lǐng)導(dǎo),。在實施強制拆遷的當(dāng)天,高寶金也在現(xiàn)場,,協(xié)同閔行區(qū)政府以及公安,、消防、城管以及閔行區(qū)房屋土地管理局等各有關(guān)部門組織執(zhí)行強制拆遷,。
潘蓉:“那天是早晨很早大概7點那個樣子,,7、8點那個樣子,,就聽著嘩啦嘩啦機器的聲音,,我在說汶川地震我們家里怎么了,然后跑那里一看那些機器就過來嘛,,它過來的時候不是那種壓重很重的嘛,,很沉的嘛,然后我就說好像不好了,,他們真的要動手了,,要拆了?!?/P>
八點15分,,強行拆遷開始實行。
潘蓉:“那些人就沖上來了,,扔石頭的扔石頭,,然后謾罵的謾罵,第一個鏟車上來的時候,,把我們家一層的那個門,,因為是防盜的那種鐵門,一下子就是撬開,,就沖上來了,,沖到了我們家的三樓,沖到了三樓的時候,,我們家里面,,三樓還有一道防盜門,然后他們沖不進來,,然后又在那個上面又叫又跳,。”
強制拆遷果然事到臨頭了,。究竟應(yīng)該怎么辦?潘蓉覺得自己還不是那種釘在工程上,,提什么條件都不肯搬走的釘子戶。在她看來,,她所要求就是一個符合市價的賠償價格,。但是除了基本沿用原有的拆遷補償方案以外,,潘蓉幾乎沒法和拆遷方協(xié)商到一個更高的價格。幾次協(xié)商價格無門,,搬遷無法完成,,拆遷的強制程序卻開始一步步啟動了。
高寶金:“我跟你老是說你不通,,那不通工程不干了,,你說一年不通,五年不通,,十年不通這個工程別搞了,,那國家肯定要采取措施嘛?!?/P>
潘蓉:“我就拿著那個話筒嘛,,我就對著來拆遷的人,就面對面的勢均力敵的那種嘛,,然后我就跟他說,,這是我的合法財產(chǎn),如果你拿了法院的判決書呢,,法院如果判我是違法的,,那拿了法院的判決書我就是開門讓你們進來拆,但是如果你拿不出來,,你那種沒有法院的判決書,,那就是屬于違法的,那我要保護我自己的財產(chǎn)的,,我要反抗的,。”
站在四樓陽臺上用電喇叭喊話的,,就是潘蓉本人,。通過喊話,要求拆遷方出示法院的文書,,在她看來如果沒有法院的判決認定他們家的財產(chǎn)已經(jīng)被剝奪了,,那么他們就始終擁有對這棟房屋的權(quán)力,這種權(quán)力就應(yīng)該受到法律保護,。
潘蓉:“那天我們還看了《物權(quán)法》,,我說那個《物權(quán)法》非常好,然后我們還深信一點,,就是《物權(quán)法》都出來,,那肯定是按照《物權(quán)法》,國家的法律都在那里面,,怎么可能跑到人家家里來然后把房子拆掉,,然后我跟你說,給你多少補償款,,你就拿多少補償款,,你總是有一個標準在那里,你沒有標準怎么可以這樣做,,所以我們就很理直氣壯的,。”
強制拆遷是對拆遷戶的侵權(quán),,潘蓉的這種說法并不只出現(xiàn)在她一家,。華漕鎮(zhèn)的高副鎮(zhèn)長說,幾乎每一家強制拆遷戶,,都用這條理由抵制拆遷,。每一次高寶金都覺得自己是磨破了嘴皮子和居民解釋,但這種解釋往往都不被對方認可,。
高寶金:“你說你現(xiàn)在有一部分人,,到現(xiàn)在為止,他認為你這個動遷不合法,,你動遷都有文件,,都上面有文件的,他還說你們不合法,,就是他這個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你怎么講他也轉(zhuǎn)不過來?!?/P>
拆遷戶拿的是《物權(quán)法》和高寶金爭理,,認為拆遷方侵犯了他們的物權(quán);而高寶金帶的是《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第十九條的規(guī)定,拆遷人也就是通常說得拆遷公司如果已經(jīng)履行裁決規(guī)定的義務(wù),,被拆遷人人在裁決規(guī)定的搬遷期限內(nèi)拒絕搬遷的,,房屋所在地的市、縣人民政府可以責(zé)成有關(guān)部門強制拆遷這一條款進行解釋,。但是雙方各認各的法律,,各說各的話,無論如何也沒法達成一致,。
高寶金:“我也搞不清楚,,因為所有的強遷程序,所有動遷的法律規(guī)定都給他們了,,他們轉(zhuǎn)不過彎子來,。”
記者:“就在這一點上雙方是很難一致的?”
高寶金:“當(dāng)然這是少數(shù),,因為五千戶人家,,不可能都,,有的人腦子別住了,你怎么說也,,做了一百多次工作也轉(zhuǎn)不過來,,這么個情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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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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