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夫人拍攝的毛澤東與江青

“延安是我的地盤”

從三原,、經(jīng)云陽到達延安,，休息了一宿之后，海倫的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但一大早,，毛澤東和朱德就要來她居住的院子里，歡迎她的到來,。

此時,，海倫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問題竟是:“我是應(yīng)該重新涂上唇膏，還是該把殘留的唇膏擦掉,？”作為一個年輕的西方女性,，在交際場合涂唇膏幾乎是一種本能，但此時此刻,，她也不希望被誤認為是與此地格格不入的資產(chǎn)階級女郎,。思量再三的結(jié)果是，她什么也沒有做。

在回憶錄里,，海倫這樣記述她見到兩位革命領(lǐng)袖時的第一印象:“朱德雙手插在袖筒里,，謙遜地坐在破舊的桌子后面，他的平頭上依然戴著帽子,。而毛澤東把他的椅子拉離桌旁,，摘下他柔軟的紅星帽，讓濃密得令人吃驚的黑發(fā)滑落到耳旁,?！?/P>

隨后的幾天里，海倫忙得不可開交,，大部分時間用來結(jié)識各式各樣的人,。一次又一次熱情的握手，把手都握腫了,。

延安的保衛(wèi)部門為海倫派了一名警衛(wèi)員,。第一次見面，小伙兒敏捷地給海倫行了個軍禮,，然后紅著臉,、羞答答地站著。

“你叫什么名字,？”海倫選擇了自認為說得最好的一句中國話問他,。

沒想到，小戰(zhàn)士說了一句“對不起”,，便慌忙奪門而出,。兩分鐘后，他和海倫的翻譯一起回來了,，翻譯說:“你的新警衛(wèi)讓我告訴你,，他不懂英語?！蹦且豢?，海倫覺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空前嚴重的傷害。

不過海倫很快意識到,，也許不是她的中文發(fā)音出了問題,，而是因為紅軍士兵們來自五湖四海。操著各地方言的人們聚集在一起,，如何解決溝通上的困難,，這在海倫看來是件饒有趣味的事。她的結(jié)論是,，紅軍中人人都用耳朵來學各種方言,，但卻繼續(xù)使用自己的方言,，中間需要一個“腦譯”過程，而大家都很習慣,，是因為每個人都揣著一顆真誠的心,，彼此交流。

對海倫來說,，紅軍的一切都是新鮮的,，是值得記錄的:“在延安，紅軍當然沒有酒,，甚至也沒有茶,；他們喝白開水，他們都是志愿兵,，沒有薪水。他們展開小組競賽和作鑒定,，每分鐘都以此為享樂,。”

海倫還驚訝地發(fā)現(xiàn),，紅軍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樣閉塞和土氣,，他們也愛好“摩登”的東西?！懊總€人都夢想在自己口袋上別一支鋼筆,，即使是不能用的也想得到一支?！彼踔帘痪磉M了一場爭論,，論題是:沃特曼牌鋼筆好用，還是派克牌好用,？

“當他們參加運動或演練時,，每個人都愿意穿上適應(yīng)運動場合的白色運動短褲和鮮紅色印有圖案的上衣，兩邊還有條紋,?！币卵澤嫌≈囊环N胖胖的小動物圖案讓海倫覺得十分眼熟，似曾相識,。

“那個滑稽的小動物是什么,？”她問一名戰(zhàn)士。

“是米老鼠,?！?/P>

海倫恍然大悟，那的確是只米老鼠,，不過像是一只上了年歲的中年米老鼠,。

海倫當年住過的窯洞,，在鳳凰山的半山腰上，今天已無跡可尋,。據(jù)延安革命紀念館副館長霍靜廉說,，那里離毛主席的窯洞挺近，大概一兩百米,。

海倫在回憶錄里曾不止一次提到那間窯洞:“屋子的一角凹進去一塊,，算作是臥室了?？皇且粋€磚砌的高臺,，我把帆布床放在上面，床腿擱在四只裝滿煤油的香煙筒里,，這對蹦得很高的跳蚤一點阻擋作用也沒有,，但可以防止蠕動的小蟲子爬上來?！泵刻煸绯?，海倫要把放在高處的鞋子拿下來，倒著晃一晃,，看看有無蝎子和蜈蚣爬進去,。頭頂上的天花板是一塊下墜的白布，老鼠徹夜沿著椽子跑來跑去,。

盡管如此,，海倫依然熱愛延安。她曾飽含深情地寫道:“延安城的位置宛如鑲嵌在城墻上的珠寶和戴在群山上的王冠,。這座城市以它美麗的容貌而驕傲,，雕刻華麗的大理石牌樓橫跨狹窄的街道，一座座磚砌的瓦房有圍墻相間,?！碑敃r的延安還沒遭日軍飛機狂轟濫炸，完整地保存著宋元古風,。

幾十年以后,，由海倫拍攝并保存下來的延安古城照片成了這座城市最珍貴的記憶。在今天的延安和延安大學,，學者們正在開創(chuàng)一門名為“延安學”的學問,，他們對于海倫·斯諾的著作都很熟悉，因為她的著作是多年來第一部描寫延安的書——而她的丈夫采訪紅軍時,，延安還在東北軍管轄之下,。

“埃德加的地盤在保安，延安是我的地盤,?！焙愒谑罆r不止一次這樣說,，語氣中充滿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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