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8月25日《新中國報》刊出一則消息說:“魯迅先生在平家屬擬將其藏書出售,,且有攜帶目錄向人接洽,。”許廣平十分震驚,,馬上在9月10日的《申報》上發(fā)表《許廣平關(guān)于魯迅藏書出售問題啟事》,,鄭重指出:“魯迅先生終生從事文化事業(yè),死后舉國哀悼,,故其一切遺物,,應(yīng)由我全體家屬妥為保存,以備國人紀(jì)念,。況就法律言,,遺產(chǎn)在未分割前為公同共有物,不得單獨處分,,否則不能生效,,法律有明文規(guī)定。如魯迅先生在平家屬確有私擅出售遺產(chǎn)事實,,廣平等絕不承認(rèn),。”但此事對朱安而言,,確實有苦衷,,9月23日,她請人代筆,,給內(nèi)山先生寫了一封信中說:“到了日暮途窮的現(xiàn)在,,我也仍舊知道名譽和信用是很可寶貴的。無奈一天一天的生活壓迫,,比信用名譽更要嚴(yán)重,。迫不得已,才急其所急,,賣書還債,,維持生命。倘有一籌可展,,自然是求之不得,,又何苦出這種下策呢!”
1945年12月19日,,北平《世界日報》刊登了署名為“海生”的一篇文章,,呼吁人們“為魯迅先生的遺族和藏書盡一點力”,。同月29日《世界日報》編輯部,派出記者去拜訪朱安,,并轉(zhuǎn)達(dá)讀者的慰問及轉(zhuǎn)交因云先生的捐款,。在31日刊出的采訪報道如下———
一盞昏黃的電燈,先讓我看清楚的是桌子上的飯食,。有多半個小米面的窩頭擺在那里,,一碗白菜湯,湯里有小手指粗的白面做的短面條(有人管這叫“撥魚”),,另外是一碟蝦油小黃瓜,,碟子邊還放著蝦油醃的尖辣椒,一碟醃白菜,,一碟霉豆腐,。這就是魯迅夫人當(dāng)天的晚餐,沒有肉也沒有油,,沒有一個老年人足夠的營養(yǎng),!
夫人的個頭很矮,一身黑色的棉褲襖,,在短棉襖上罩著藍(lán)布褂,,褂外是一件黑布面的羊皮背心。頭發(fā)已經(jīng)蒼白,,梳著一個小頭,,面色黃黃的;但兩只眼,,在說話的時候,,卻還帶著一閃一閃的光芒。
我先說明了來意,,魯迅夫人連說了好幾個“不敢當(dāng)”,,并叫我向一切同情關(guān)切魯迅先生和她本人的人們道謝。以后,,我就把因云先生的那封信和所附的法幣四百元拿出來,。夫人把信接過去,到房外找同院的一位先生給看了看,,回來說可惜沒有姓,,同時好像也不是真名。對那四百元,,卻始終不肯拿,,只說盛意是可感的,但錢卻不能收,因為生活一向是靠上海的許先生(按即許景宋女士)給她帶錢,,沒有上海方面的同意,,另外的資助是不好接取的,。據(jù)說:由于前幾天朱,、徐兩先生的好意,夫人已經(jīng)給上海寫信去了,。
魯迅夫人又說,,最近曾收到沈兼士先生送來的一筆款子,是國幣五萬元,。這筆錢,,本來是上海的許先生托沈先生帶的,但沈先生當(dāng)時并沒有拿那筆錢,,只說到北平一定給魯迅夫人送一點款子去,;結(jié)果,錢是送到了,,然而并不是許先生托帶的,,而是沈先生自己跟幾位老朋友湊起來送的。
……夫人說,,這間屋子還保持原來的樣子,,一點沒有動,一切都跟魯迅先生生前布置一樣,。我看了看,,不禁想起:就在這套間之內(nèi)的北窗下,魯迅先生的為人類的筆墨辛勞,。
編輯:
梁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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