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周恩來就是講到“你們不夠朋友”時哭的,。這一次的哭來得急促突然，沒有“眼圈一紅”和“淚溢眼堤”的過程,，隨著“不夠朋友”的話音,，淚水下下子就進(jìn)濺出來,，那是長期壓抑的憤怒,、痛苦、悲傷在這對朋友的失望中猛地噴發(fā)了,。這種噴發(fā)確實驚人而激烈,，不但聲淚俱下,，而且?guī)е星槭艿綐O大傷害的憤激的指責(zé)：

“本是多年的朋友，關(guān)鍵時刻做出對不起我們的事,。你們這是出賣朋友,，不講信義！”周恩來作著激烈的手勢,，蒼白的臉孔在憤激中脹成通紅,，眼里有淚水涌流，更有灼人的火星進(jìn)出：“你不用辯解,。我們早有君子協(xié)議,，事前商量，一致行動,，共同對付國民黨?，F(xiàn)在你們是怎么做的？哪一條夠我們的君子協(xié)議,？你們對得起共產(chǎn)黨嗎,？對得起李公樸、聞一多,、陶行知諸烈士嗎,？”

說到李公樸、聞一多,、陶行知,，周恩來哭得更悲憤。梁漱溟不由得低下頭,，赧顏地悶聲不響,。

我的心靈受到極大震顫。因為周恩來與民主人士交往,，歷來是溫文爾雅,，和藹可親。像這樣激烈地發(fā)泄情緒確實是絕無僅有,。在他聲淚俱下,，慷慨陳詞時，憤怒,、失望,、惋惜、痛苦,、甚至是挖苦,，各種激烈的情緒在眼里，在嘴角，在手勢上交織而現(xiàn)：

“你們不同我商量,，搞了這種提案,，而且先給蔣介石，后來通知我,。

行啊,，我們沒啥，大不了再去打游擊,。我們本來就是打游擊出身的,。可你們怎么辦,？沒有共產(chǎn)黨你們怎么辦,？你們不就是靠了共產(chǎn)黨才能存在下去嗎？國民黨要不是有共產(chǎn)黨同他斗,，他能允許你們存在,？你們可以出賣朋友，不講義氣,，但我要勸你們一句,，眼光放遠(yuǎn)些，沒有共產(chǎn)黨,，你們一天也存在不下去……”

“恩來兄,，你別說了。這件事我理虧了,，我們想辦法來挽回,。”梁漱溟誠懇地自我批評,，并且馬上采取行動，把黃炎培,、章伯鈞,、羅隆基都找到梅園新村來，大家一商量,，一致決定將已經(jīng)送出的方案全部收回來,，并且立刻分頭行動。

到馬歇爾處,，因為馬歇爾外出未回,，文件還沒有拆封，所以很容易很順利就拿回來了,。到孫科那里,，國民黨已對這個方案進(jìn)行過討論。他們趕緊借口方案中漏抄一條,，需要補(bǔ)上,，把文件拿到手就帶回來了,。

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過去了。

后來的事實證明,，第三方面的民主黨派和人士,，絕大部分都是夠朋友的。蔣介石搞的偽國大,，雖然推遲4天才召開,，仍然沒能拿幾個“第三方面的人”參加。中國共產(chǎn)黨不參加,，中國民主同盟主席張瀾也發(fā)表談話：“民盟決不參加一黨國大,。”最后,，國民黨搞的“國大”,，只有青年黨、民社黨和少數(shù)無黨派人士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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