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南京政府解散和赴日歸來的經(jīng)過

日本于八月十五日公布投降消息，日皇和鈴木內(nèi)閣總理廣播投降，南京政府也決于十六日宣布解散,。南京最危險的時期是在十日至十三日那幾天,，因為阿南（惟兒）陸軍大臣在十三日還發(fā)布繼續(xù)作戰(zhàn)命令，并勖勵官兵努力作戰(zhàn),，而在南京的日本總軍部態(tài)度始終不明,。我那幾天分頭和軍部及大使館接洽，以為中日感情如果要恢復,，如果我們更要為中日兩國前途計,，應該服從日政府命令投降，并且千萬勿在此時更留一惡劣印象在中國,，使中日感情萬劫不復,。我當時所最憂慮的有兩件事:一件事是日軍繼續(xù)作戰(zhàn)。如果日軍不顧一 切,，那么中國一半地方必會糜爛不堪,，人民傷亡更加慘重,。一件事是日軍和共產(chǎn)黨聯(lián)合，成為長期內(nèi)戰(zhàn),，因為日軍部許久就散出謠言:萬一無路可走,，只有和延安攜手。一直至八月十四,，情形已比較安定,，谷正之曾勸岡村，說投降已是不免,，但日本能夠協(xié)助中國復興,，使中國能為東亞領(lǐng)袖，則東亞尚有前途,，而日本也可以依中國自存,，這也是一種事實，這也是一個偉大的理想,。至到十四日谷正之正式來見,，說明日本投降已沒有問題，軍部的今井少將,、海軍的小川少將也分別來見,，報告日軍決以最大誠意履行投降條件，并表示一切設備都不破壞,，俾得換取中國的好感,，以留將來中日合作之基，至此我才放心,。十六日早上佛海也由上海來京,，下午舉行會議，宣布南京政府解散并發(fā)布宣言,，勖各將領(lǐng)以統(tǒng)一為重,，不得有軌外行為，更不得意圖割據(jù),。宣言的全文已登在報紙及即夜廣播,，請大家去查考，我手邊也沒有這種原稿了,。同時因為辦理各部門的結(jié)束是要有機關(guān)的,，于是成立一個“南京臨時政務委員會”，維持各地治安也要機關(guān)的,，于是將以前的“軍事委員會”改為“治安委員會”,。我連夜草了一個電報報告蔣先生，說明南京政府業(yè)已解散,，并報告蔣先生幾件事,。那個電文我已沒有存稿,，大致第一件是說明日軍投降沒有問題，不過集中是需要時期,，由小隊歸中隊,，中隊歸大隊，集中于杭州,、上海,、南京、徐州,，聽候繳械歸國,，希望中國勿迫之太急，恐有意外,。第二件是日軍決定不再對共產(chǎn)軍作戰(zhàn),，因為岡村說共產(chǎn)軍也是中國的部隊，是與重慶軍隊無別的,，也是戰(zhàn)勝國的部隊,。除非共產(chǎn)軍襲擊，否則日軍必定退讓,，我特別請中央注意,。第三件報告宣城已為新四軍占領(lǐng)，蕪湖被圍,，六合告急，南京岌岌可危,。大意如此,，并乞指示機宜。這個電報是寫了,，可是沒有密碼,，更是電臺叫不通。十七日下午,，我才交何世楨先生轉(zhuǎn)譯電呈蔣先生的,。

南京政府解散的那夜，京滬行動總隊發(fā)動了,，我在下午六時接有報告,，說周鎬擬于是夜行動，占領(lǐng)各機關(guān),。我只知周鎬是佛海推薦為軍事委員會的科長,，后又推薦為無錫行政專員。我打一個電話給佛海,，說在此時治安是第一緊要,，南京一亂,，恐無法收拾，請他勸周鎬不要隨便舉動,，等候蔣先生派人來接收各機關(guān),，以免南京混亂，佛海說已派人找周鎬來勸告了,。不久,，警察總監(jiān)李謳一又來報告說:周鎬已張貼告示，著銀行不能提款,，其他還有幾條,，都可以搖動治安的，并揭那張告示來見,。我叫謳一去見佛海,，請示辦法，因為我那時已解除一切職務,，所謂臨時政務委員會,、治安委員會只是臨時機關(guān)，就是指揮署也只能指揮原有機關(guān),，對于行動總隊我是無法處理,。我又電話問佛海，佛海說找不到周鎬,。

到了十一時,，軍官學校又來電話，說有人至軍官學校演說,，要接收軍校,，這樣四方八面報告，使我無法處理,。如果要鎮(zhèn)壓,，必至立刻沖突，以致剛在日本投降以后同室操戈,；如果不鎮(zhèn)壓,，眼看南京立刻成了混亂狀態(tài)。我徘徊至天明,，我想,，支持南京殘局是佛海和我共同負責的，佛海既無意見,，想或者另有辦法,，我可以趁這個時候卸責了。拂曉時,，軍官學校又來電話,，說是否讓人接收,，我立刻答復:倘然于國家統(tǒng)一有好處，于地方治安有好處,，就聽候接收罷,。到了十七日八、九時,，說蕭叔宣受傷,，趙尊岳、吳頌皋及其他許多人都已被捕,，我只好回到西康路辦公室聽候事態(tài)的發(fā)展,。我托人約周鎬和祝晴川于十一時來面談，我想接收機關(guān)沒有什么大問題,，但南京治安一切善后我倒想知道他們的辦法,。等到十一時，兩人都不來,，我決定三件事:一,、再不打聽消息。二,、不向日本人要求援助,。三、靜坐辦公室內(nèi)等候逮捕,。這樣在辦公室內(nèi)靜坐,，一直至十二時半才回家。

到了下午兩點鐘,，軍校全體員生都武裝到西康路了,。當時，我還以為他們奉命來要我表示態(tài)度,，或是來逮捕我的，我一問才知道他們是不肯改編而來請示的,。我集合學生的代表,，問他們有何要求，并且告訴他們在中國大統(tǒng)一的時候應該服從蔣委員長,。他們說,，他們絕對服從蔣委員長，但不愿受不知那里來的人收編,。我只好向他們安慰,，答應去電蔣先生，請示辦法,。同時佛海派人送來一信,，說已由日軍部小笠原出面調(diào)停,，周鎬已停止行動，此事已告一段落,。然而這次行動之后,，南京真是一日數(shù)驚，新街口新四軍散發(fā)傳單了,，四郊的新四軍也蠢動了,，南京秩序我只好勉強維持。十七日下午五時后才會見佛海,，我和他兩個人打了一個電報報告蔣先生,，請即派大員來京維持，以免紛亂,。佛海又終于十九日上午又匆匆的回上海去了,。

任援道在十四日以前曾兩次派人來京，說已就蔣先生委任的先遣軍總司令,，維持京滬路及南京治安,，我極盼他早日來京，商量一個辦法,。不知任先生從哪里聽來謠言,，說我在南京集中兵力反抗，所以他原定十六日和佛海同來的,，時至也不來,，并且在蘇州車站對佛海說:“公博要干，那是我不能去的”,。我想想真是奇怪,，我于去年十一月已發(fā)布聲明:黨不可分、國必統(tǒng)一,，為什么援道還有這種懷疑,？而且日本以一百多萬的軍隊力量都投降了，我難道擁這些殘破部隊來反抗中央嗎,？我深深自嘆,，數(shù)年來的心情而被人誤會至此，真是無話可說,。我在十六日見援道不至,，和佛海連名去電促其來京，恰巧援道也派他的軍長徐樸誠來探聽消息,，我把我的心情告訴徐樸誠,，并囑其轉(zhuǎn)致援道:立刻來京一行，共商維持治安辦法。

援道于十八日下午到京的,，可是局面又僵住了:第一,，岡村說沒有蔣先生的正式通知，不承認有先遣軍可以執(zhí)行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