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對“海瑞精神”心存矛盾

楊爵獲罪后,，朝臣無敢言時政者,，唯獨海瑞冒死進(jìn)諫,。他上書痛批嘉靖“竭民脂膏,，濫興土木”,，其所作所為“不及漢文帝遠(yuǎn)甚”,。毛澤東熟讀《明史·海瑞傳》,，被海瑞等忠直之士在國難當(dāng)頭之時表現(xiàn)出的氣概所打動,。1959年4月，上海會議期間,，他大力提倡“海瑞精神”,，號召大家就“大躍進(jìn)”、人民公社化以來的種種失誤大膽陳言,，將“五不怕”精神與海瑞的直言進(jìn)諫結(jié)合起來,。他說：“明朝皇帝對臣下嚴(yán)酷，廷杖至死,，還是堵塞不了言路,。無非是五不怕：不怕撤職，不怕開除黨籍,，不怕離婚,，不怕坐牢，不怕殺頭,。因此,，要學(xué)習(xí)海瑞精神，敢于批評嘉靖,?！边€說：“海瑞這個人對皇帝罵得很厲害，罵嘉靖是‘家家皆凈’,，還把這話寫在給皇帝的上疏里,，很不客氣,。皇帝看了,，幾次丟在地上,，又幾次拾起來看一看，想一想,，覺得海瑞這個人還是好人,。但終究把他關(guān)起來，準(zhǔn)備殺掉,。有一天,，看監(jiān)人忽然拿酒菜給他吃，他很奇怪,，便問看監(jiān)的老頭,，才知道嘉靖皇帝死了。他大哭,，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盡管海瑞攻擊皇帝很厲害，對皇帝還是忠心耿耿的,?！?/P>

在這次會議上，毛澤東提到他曾建議彭德懷讀《明史·海瑞傳》,，又問周恩來看過沒有,，周恩來說看過了。上海會議后,，彭德懷到東歐訪問前,，專門讀了海瑞的事跡，有半月時間,，那本載有《海瑞傳》的《明史》常置案頭,。毛澤東這樣不厭其煩地向大家推薦海瑞，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他期望黨內(nèi)講真話,，以便及時糾正政策失誤的急迫心情,。他還表示：“我的缺點，你們也要批評,，現(xiàn)在搞成一種形勢,，不大批評我的缺點，你用旁敲側(cè)擊的辦法來批評也可以嘛,?！?/P>

但在另一方面，毛澤東對黨內(nèi)出“海瑞”尚缺乏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早在1958年3月的成都會議上,，毛澤東在提倡講真話的同時,，就提醒大家講話要善于選擇說話的時機，不講策略也不行,。他舉例說：“明朝反魏忠賢的那些人,，不講策略，自己被消滅,，當(dāng)時落得皇帝不喜歡,?！本褪窃谏虾h大力提倡“海瑞精神”期間,，毛澤東還私下對人說：“講海瑞，我很后悔,?？赡苷嬲隽撕Ｈ穑矣质懿涣?。少奇等是在我身邊多年的戰(zhàn)友,，在我面前都不敢講真話。我把問題交給少奇,、恩來他們辦,，自己退到二線。但過一段后又‘不安分’,，實際上還是一線,。我想把整個中國要緊的事情辦定。建設(shè)社會主義從歐洲到中國還不是很清楚的,，我們不能吃人家吃過的饃饃,，活著，多搞一點,，比少搞一點好,。我有信心，但是,，大家想的是否一致,，我有顧慮?！痹诿珴蓶|眼中,，“三面紅旗”在大方向上是沒有錯的，錯則錯在具體政策上,，所以在原則問題上沒有討論的余地,。正因為如此，當(dāng)時胡喬木分析說,，毛澤東號召大家學(xué)海瑞,，實際上還是要求不要出“海瑞”式尖銳的人物,。

毛澤東在對“海瑞精神”上的矛盾心理，說明從歷史中吸取教益也并非一件易事,，它受到當(dāng)政者主客觀各種條件的制約,。1959年廬山會議上，彭德懷披肝瀝膽上陳“萬言書”,，結(jié)果被冠以“右傾機會主義”的帽子,。毛澤東對此事件的解釋是：“海瑞搬了家了，海瑞是明朝的左派,，代表市民階級和經(jīng)營商業(yè)中的大官僚?，F(xiàn)在搬到右傾司令部去了，向著馬克思主義作斗爭,。這樣的海瑞,，是右派海瑞?！薄昂Ｈ饸v來是左派,，左派海瑞我喜歡。現(xiàn)在站在馬克思主義立場批評缺點,，是對的,，我支持左派海瑞?！?960年,，明史專家吳晗應(yīng)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馬連良之約，創(chuàng)作了以“左派海瑞”與“右派官僚集團”作斗爭為主線的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然而這出戲在“文革”前夕卻被視作為彭德懷翻案的“大毒草”,，這就不能不讓人感嘆歷史的撲朔迷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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