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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解放論”是由這樣一個系統(tǒng)發(fā)展過來的,。從它的源頭說,,根本就沒有任何“解放亞洲”的影子,。由于在日本沒有得到應有的整肅,所以在年輕一代當中有著很深刻的影響,,而且是越來越深刻了,。令我們非常吃驚的是,最近日本有個叫做川勝平太的教授正在像明星一般升起,,提出所謂“海洋的日本文明論”蠱惑人心,。在1997年11月出版的《文明的海洋史觀》中,他把結尾的一章的標題設置為“21世紀日本國土的構想”,,并畫了一個圖,,在西太平洋,從日本列島出發(fā),,經由朝鮮半島,、中國松遼平原、華北東側,、北京,、天津、渤海灣,、山東,、江蘇、上海,、浙江,、安徽、湖北,、湖南,、廣東、福建,、臺灣,、廣西東側、海南島,、香港,,囊括黃海、東海與南海全境,,東進菲律賓,,南進越南、柬埔寨,、泰國,、緬甸、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一直到澳大利亞北端,他畫了一個半月形,,并把它稱之為“豐饒的半月圖”,,就是美麗的日本的“平原之島”。這個“21世紀日本國土的構想”是一個及其嚴重的警告,,引起了我們的震驚,。地圖和話語是我們非常熟悉的,這張地圖就是所謂“大東亞共榮圈”的全境圖,。當然我想,,像川勝平太這樣的人不會很多的。但出版社出的書,,電視臺請他制作專題,,要宣傳就會有人相信,相信21世紀日本的領土會是這個樣子,。
第三種變異觀念是明顯生長的“文化優(yōu)越論”,。日本的文明是一個混合的文明,現(xiàn)在日本的一些知識分子在努力擺脫這個說法,。他們認為,,作為一個經濟大國和政治大國,他的文化大國的形態(tài)應該是“純粹的日本文明論”,。他們想了很多辦法,,從福澤諭吉開始提出“脫亞入歐”。也就是說雖然地理上分不開,,但觀念上要和中國,、朝鮮告別了,雖然以前是分不開的,,以后分開好了,。我覺得福澤諭吉還是有點現(xiàn)實精神的,因為他承認以前是分不開的,。可發(fā)展到了20世紀90年代,,以川勝平太為核心,,以政策大學院大學的明石隆這樣一些教授為呼應,卻提出“海洋的日本文明論” (Concept of Oceanic Japanese Civilization),。
1995年,,當時在早稻田大學任職的、現(xiàn)在在國際日本文化研究中心任職的川勝平太,,在《早稻田政治經濟學雜志》上刊出《文明の海洋史觀》,,1996年他出版了《海から見た歴史》(從海洋觀察歷史)(東京藤原書店刊)一書,。1997年川勝平太在日本具有“國家電視”性質的NHK以“人間講座”的形式,連續(xù)三個月講授“近代はアジアの海から”(近代起源于亞洲的海洋),,同年,,中央公論社出版了川勝平太的《文明の海洋史觀》,從而在20世紀行將結束的時候揭起了“日本的海洋文明論 ”的旗幟,。
2000年9月現(xiàn)任日本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副學長的白石隆,,由中央公論社出版了他的《海の帝國 アジアをどう考えるか》(海洋帝國:如何思考亞洲)一書,以呼應川勝平太教授的“海洋的日本文明論”,。2001年川勝平太又出版了《海洋連邦論》(東京PHP研究所刊)一書,, 此后,2003年,,川勝平太又和東京大學教授濱下武志合編了《海と資本主義》(東洋経済新報社刊),。日本學術界在較為寬闊的層面上彼此呼應。于是“海洋的日本文明論”終于形成極為時尚的“學術”潮流,。在當今日本社會愈來愈擁有自己的市場,。
那么,川勝平太各位所提倡的所謂“海洋的日本文明論”包含什么樣的內容呢,?
依據(jù)川勝平太的闡述,,“海洋的日本文明論”的核心觀念認為,所謂(古代)“文明”和“帝國”,,本來都是以“大陸世界”為舞臺誕生的,,但是,“大陸世界”代表的則是“農業(yè)文明”,,是已經“過去了的時代”,,而“近代國家”則是從“海域世界”產生的。
這一說法本來是沒有什么新鮮的,,它不過是歐洲近代“資本主義帝國”主流文明史觀的翻版,。歐洲人說,由于16世紀歐洲人的“大航?!?,開拓了世界史上“近代文明時代”來臨;當然,,對于中國而言,,其實也包括日本在內,所謂“大航?!钡拈_始,,則便是預示著歐洲資本主義對亞洲、非洲、大洋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qū)和南美洲的世界性的殖民地時代的來臨,。
現(xiàn)在,川勝平太諸位先生,,在21世紀來臨的時候,,在他們對“日本文明”的起源、形成和發(fā)展的考察中,,重新揀起“歐洲帝國的文明史觀”的話語,,提出了所謂“近代國家”是從“海域世界”產生的這一觀念,并不是為了幫助我們回憶17世紀以來痛苦的世界歷史,,而恰恰相反,,他們需要暗示我們:正如世界的近代是從歐洲的海洋航行開始的,“亞洲的近代文明”也是從“海域世界”產生的,。他們強調“海域世界”就是亞洲近代文明的“引路人”,,就是亞洲近代文明的“標尺”。那么,,誰是“海域世界”呢,?這就是“海洋的文明論”的最基本的出發(fā)點和歸結點。川勝平太,、白石隆等等告訴我們,,所謂亞洲的海洋世界,當然就是“日本”,!
白石隆在《海の帝國:アジアをどう考えるか》中提出了一個幾乎令所有的正常人匪夷所思的問題:“日本究竟是不是屬于亞洲,?”白石隆問道:我們現(xiàn)在說的“日本”,“究竟是亞洲中的日本呢,,還是與亞洲并列的日本,?” 他又說道,“大陸亞洲”是農民與鄉(xiāng)紳的亞洲,,是農本主義的亞洲,,中國至今還維持著這種反“海洋亞洲”的生存秩序,因此,,“海洋亞洲”是中國以外的亞洲,。[1]
“海洋的日本文明論”為了論證他們的這一觀點,張揚起所謂的“世界史”作為這一理論的“文化語境”,。他們煞有介事地說:假如說,,兩千年老歐洲的歷史是擺脫“伊斯蘭化”的“脫亞”的歷史的話,那么,,兩千年來日本的歷史就是擺脫“中國化”的“脫亞”的歷史。
這是一個關系到“日本的海洋文明論”生死存亡的至關重要的命題。設置這一命題的最基本的意義便在于試圖引導人們從根本上“重新認識東亞文明史”的所謂“事實”,。他們?yōu)榱恕白C明”他們意念中的所謂兩千年的日本歷史,,就是不斷地擺脫“中國化”的歷史,于是,,就提出了所謂“兩千年的歐洲的歷史,,就是擺脫‘伊斯蘭化’的歷史”的這樣一個虛假的偽命題作為比照,從而妄圖把“日本的海洋文明論”安置在他們虛構整個歐亞文明史的“全球框架”之中,。
我們如果把這些命題結合起來考察,,那么,依照這些“海洋的日本文明論”者的說法,,兩千年來的歐亞大陸的歷史,,就是整個對抗“伊斯蘭”和“中國”的歷史;兩千年來歐亞大陸的文明,,就是在對抗“伊斯蘭文明”和“中國文明”的過程中形成的,。由此而引出的必然的結論則就是“伊斯蘭”和“中國”,以及“伊斯蘭文明”和“中國文明”就是“歐亞文明”的“對立面”,。
問題已經非常的清楚,,所謂“日本的海洋文明論”,就是一種試圖從文明史上重新對“日本”進行世界性定位的“文明史觀”,。這種“文明史觀”以強烈的民族沙文主義的“絕對優(yōu)越感”為基本宗旨,,完全抹殺兩千年來的“東亞文明”形成和發(fā)展的歷史真實,虛構日本文明脫離接受亞洲大陸文明滋養(yǎng)的基本事實,,制造“孤島文明”的虛假幻影,,扭曲日本國民和世界民眾關于“東亞文明構建”的心理認知的狀態(tài)。
從根本上說,,這樣的“文明史觀念”是當前日本學術界一群極端保守主義的文化人針對人類文明特別是針對中國文明的一種挑戰(zhàn)性宣言,。它所顯示的“現(xiàn)實政治價值”就是要在日中歷史關系和現(xiàn)實關系中不僅推行“疏遠感”,而且試圖制造“了斷論”,。它構成為當前日本國家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一種文化基礎,。
我以為,這是在未來中日關系中非常具有破壞力的一種理論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