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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日本當今“中國觀”的多種變異,，造成了東亞地區(qū)政治層面的不穩(wěn)定和多方面的緊張狀態(tài),，但我們仍然應該對日本國民、對東亞未來懷抱有足夠的信心,。因為“和平主義”仍然在日本社會相當?shù)膶用嫔狭鲃印?/FONT>
那么，當前日本的社會和平主義思潮的精神核心和追求是什么呢,？
1.由于歷史的承傳,，一部分日本國民仍然對中國懷抱有不同程度的認同感，這種認同感是基于1500百年來“東亞漢字文化圈”持續(xù)不斷的“文化傳遞”,、“文化融合”和“文化再生”的歷史傳統(tǒng),。
我在這里插一個小故事。
1994年11月7日 ,，經(jīng)我國有關部門批準,，日本明仁天皇接見了我和王家華先生。這是日本天皇在日本本土第一次會見中國的大學教授,。當時為紀念京都建都1200周年,，明仁天皇會見了10位日本教授和6位研究日本文化的外國教授，每人談話7分鐘,。
天皇問我：“先生研究日本文化，對什么問題最感興趣,？”
我回答說：“我對日本的古代文化和文學很有興趣,，對當代的日本社會文化思潮也很有興趣?！?/FONT>
天皇問：“請問先生為研究這些問題,，最喜讀什么著作呢？”
我回答：“我覺得像《古事記》,、《萬葉集》這樣的著作,，是我必須經(jīng)常閱讀的，當然還有其他了,?！?/FONT>
天皇說：“先生閱讀《古事記》、《萬葉集》,，我感到很高興,。但是讀這樣古老的著作，對于我們日本人來說,，也是很困難的,，先生覺得怎樣？”
我說：“作為構成日本文化與文學的最具有經(jīng)典意義的文本,，每次的閱讀都感覺到進入了一個充滿美意識的世界,。它們的古老和豐厚，或許造成了我們閱讀中的困難,。但是,，《古事記》,、《萬葉集》不僅是以日本本土文化，而且是以東亞文化,，其中包括中華文化以及人類共同的思維作為它們的廣闊的文化語境,，所以一個中國人讀《古事記》、《萬葉集》,，他可能在某些層面上可以超越日本人讀書的難處,，并且獲得一種獨特的思考?！?/FONT>
天皇說：“的確是這樣,，我們日本文化一直得到中國文化的滋養(yǎng)，京都的建筑構思完全是依照貴國的長安城,，前年我訪問了貴國,，參觀了長安，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記憶,?！?/FONT>
作為日本天皇制國家的最高象征，想不到他作為“個人”,，在文化問題上具有超越日本眾多的“國文學家”的見解,，其中的核心，則是他清醒地意識到,，日本文化是在超越日本本土的多元文化語境中發(fā)生的這樣一個最基本的文化事實,。
我以為，明仁天皇表達的“日本文明史觀念”與“海洋的日本文明論”是非常不同的,，他尊重文明史的事實,，并且表述得極為清晰。在日本社會中與天皇具有同樣文明史觀的存在著一個相對豐厚的層面,，東亞漢字文化圈的歷史成為心靈連接的一種橋梁,。
2.能夠以理性思考日本前景的一部分日本國民，他們已經(jīng)意識到21世紀世界格局的新的發(fā)展和變化,，一個在經(jīng)濟上已經(jīng)獲得巨大成功的中國,，一個在國際關系中在堅持基本原則的基礎上采取“溫和主義”立場的中國，已經(jīng)形成并且正在發(fā)展,，從而成為在世界上決定人類命運的基本力量,。因而他們認為，日本的未來不可能在與中國相對抗中實現(xiàn),，相反切實地解決歷史遺留的問題,，正確地認識中國，促進對中國的理解,，加深相互的信任,，才是日本的“自生之路”,。
3.戰(zhàn)后日本自身的發(fā)展，已經(jīng)造就了龐大的中產(chǎn)階級隊伍,。在當代“變異的中國觀”的強勁思潮中,，無論他們持何種立場，他們擔憂“對抗”的勢態(tài)一旦失去控制而造成可怕的后果則是一致的,。因為這樣的后果將使他們失去優(yōu)越的生存環(huán)境和生存方式,，所以，他們希望“和平”,。
4.中國的發(fā)展向世界開放著一個巨大的市場,，這是國際資本最為動心的場所。目前的中日關系在表面上雖然還在說“政冷經(jīng)熱”,，但日本的資本集團從許多實際的經(jīng)歷中,，例如在關于中國高速列車的修建中已經(jīng)深刻地體驗到的痛苦，使他們意識到,，不遏止國內的對抗中國的“變異觀念”,，日本資本在中國將失去更多的機會，從而在國際競爭中敗于歐洲美國,。因此,，他們要求主政者在中國問題上尋求出路。2005年由日本資本集團中的一些核心力量,，如日本銀行聯(lián)盟、全日航等等共同參與建立的“言論 NPO”的出現(xiàn)是非常具有代表意義的,。
上述精神層面表現(xiàn)出的“和平主義”,，在日本社會生活中有著許多具有積極因素的表現(xiàn)：
第一，我們可以感受到,，日本仍然有相當一部分國民在孜孜不倦地,、精誠地追求日本的戰(zhàn)爭責任。舉個例子,，中國的受害者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訴，有慰安婦的上訴和日本勞工的上訴,，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相當一部分有正義感和良心的律師的支持，在日本有陣容強大的律師團在支持他們提出進行賠償,；
第二,，仍然有相當?shù)闹R分子在追查日本的戰(zhàn)爭行為和戰(zhàn)爭責任。井上清先生在1998年編輯了《日本軍は中國で何をしたのか》（漢文可以譯為《日本軍隊在中國做了什么》）,，集中揭露了日本軍“甲午戰(zhàn)爭中的旅順大屠殺”,、“上海八一三事變中的暴行”,、“南京大屠殺”、“在河北與山東的‘三光政策’”,、“地道戰(zhàn)”,、“毒氣戰(zhàn)”、“對農(nóng)業(yè)的破壞與掠奪”,、“石井細菌部隊”,、“從軍慰安婦”等等，并且提出“追求真正犯罪沒有時效,，應該永遠追求戰(zhàn)爭責任”,。其實，井上清早在1975年8月就有《天皇の戰(zhàn)爭責任》刊出（日本現(xiàn)代出版社出版）,，在70年代的時候,，作為一名歷史學家，追究天皇的戰(zhàn)爭責任,，而且以相當豐富的材料證明了戰(zhàn)爭和天皇是有關系的,。這本追求天皇戰(zhàn)爭責任的著作，在1976年就被再版重印,，1989年由日本明石書店以《昭和天皇の戰(zhàn)爭責任》第三次公刊,，1991年日本最著名的出版社巖波書店又以《天皇の戰(zhàn)爭責任》第四次刊印。這是在日本知識界極為有名的著作,。2000年,，美國哈佛大學的Herber D Bix（赫伯特 比克司）教授寫了一本書，叫做《Hirohito and the making of moder Japan》,，2004年由中國新華出版社以《裕仁天皇與侵華戰(zhàn)爭》為書名出版漢文本,。美國和我們國內有不少的學者和讀者認為這是第一部追究天皇戰(zhàn)爭責任的著作，稱為“內容具有爆炸性,，粉碎了日本戰(zhàn)時天皇只是消極被動,、甚至是傀儡的一貫說法”。美國Bix 的基本觀點,，就是25年前井上清教授已經(jīng)揭示的觀點,。
